第45章 撕破(第2/3页)

“等等。”刘珂唤住了他。

“怎么?”

“人都来了,怎么着也得把奠仪留下吧,端王兄可是很大方的。”刘珂好心地提醒道。

景王手指不断指着他,果真是个混账:“我收回原来的话,那条狗的确跟你相配!”

说完,他一理大氅,气势冲冲地走了。

小团子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景王的叱骂,脸都皱起来了,可看他家主子,似乎也没当回事,还拿起边上没看完的小话本吩咐:“爷饱了,撤了吧。”

“是。”小团子没多话,招呼下人过来将炉子架子抬走,接着小心翼翼地看向刘珂,“殿下。”

“嗯?”

“您不生气吗?”

“气。”刘珂说完翻了一页。

小团子:“……”咋就看着不像呢。

刘珂没管他,只是问:“哑叔怎样,吃了吗?原谅我的吗?再生我的气,爷可就得给他跪下了。”

“殿下又说笑了,哑叔吃了些,不过他说想见您。”

于是刘珂将话本一合,站起来道:“那还等什么,走。”

*

哑巴见到刘珂的第一句便是:“敢问殿下,这主意出自谁之手?”

“尚兔子。”

哑巴一愣。

刘珂清了清嗓子道:“尚家那小子。”

众所周知,尚家没有小子,有也只有刚随着母亲归家的方瑾凌。

一猜到是谁,哑巴唯一一只眼睛里写满了惊讶,他沙哑着声音问:“殿下是如何与他结识,可否与我说说?”

连这样隐秘的事都能一起探讨,很显然刘珂与方瑾凌的关系就不仅仅只是认识那么简单,必然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两人已交心。作为幕僚,哑巴一下子便抓住了关键。

作为最信任之人,刘珂对哑巴并无保留,就算不问,他也打算一五一十地告诉哑巴。是以他将自己与方瑾凌在定国公府的那场凉亭相遇说了一遍。

虽然重点描述在方瑾凌如何表里不一,装无辜单纯欺骗他那颗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善心上,接着又很不情愿地讲了讲自己如何不小心被这只披皮兔子给套出话。

最后得意道:“当我看不出来那小子装傻卖乖故意送我人情吗?既然如此,爷当然不能放过,果然,这兔子满脑子都是损招,哑叔,你觉得怎么样?”

哑巴静静地听着,吃惊过后,一张褶皱可怕的脸上已经看不清什么表情,但是内心的震撼不比当初的刘珂小。

这谁能想到,那场轰动京城,让云阳侯一无所有,杨家名声扫地的和离,并非是世人眼中尚轻容忍无可忍的反噬,而是那默默站在背后,谁也关注不到的小少爷所精心安排!

而至今为之人们提起他,依旧是充满怜惜地,总觉得这是个身体不好,还被迫失去父亲的孝顺孩子。

想到这里,哑巴便一点也不难理解刘珂为什么会跑去找他出主意,毕竟这两位臭味相投,都生有大逆不道的反骨。

知音难觅,大概是天意吧,哑巴心中一叹。

见哑巴不说话,刘珂以为还在为今日的狗王妃生气,便清了清嗓子道:“叔儿,今日虽然胡闹一些,不过总算让落英殿消停了,也算达成目的,是吧?”

“可将来您若想娶哪家姑娘,谁还愿意?”哑巴道,“婚姻不是儿戏。”

“我真没想娶,像我这样在烂泥滩里打滚的,流着那人肮脏的血,凭啥糟蹋人家无辜的姑娘?”

“殿下!”哑叔不赞同道。

“我没妄自菲薄,事实就是如此,我娘……”刘珂舔了舔唇,难得认真道,“当初要是跟你,就不会落到这个下场了,沾染上刘字,就是她的不幸,也是你的不幸。”

“咳咳……”哑巴突然捂着胸口闷声咳起来。

“哎,叔儿,你别激动啊,我没说你俩有私情,真要有就好了,做你儿子给他戴绿帽,想想都解气。”刘珂赶紧在屋里转了一圈,看到桌上的茶水,连忙倒上一杯,接着一顿,又转回去,兑了兑另一只水壶里的凉水,温度刚刚好才送过来。

哑巴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才顺了气,他摆了摆手,“殿下,隔墙有耳,您这嘴上没把门,迟早要惹出祸端的。”

“我这嘴也就在你们面前没上栓,平时牢着呢。”刘珂不在意道,扶着他坐下来。

想到方才大大咧咧的刘珂那端茶送水的熟练劲,哑巴失笑道:“殿下倒是极信任他。”

“哎,您别误会,这秘密我可没说,我就算说了,他也不敢听,那兔子瞧着单纯,比狐狸还狡猾呢。”刘珂说到这里,眼珠子一转,随口道,“说来我上次去,人躺在床上咳得要断气,就随便拿了这个馊主意来打发我,以为爷看不出来。没成想我就是这么有魄力,干了,现在他一定很吃惊。”

刘珂一想到这个画面,突然有种再去探探病的冲动。

而哑巴听着,满脸的疤痕褶皱起来,难道发出笑声,虽然干哑难听:“原来,殿下还有护着人的时候?真是难得,看样子您挺欣赏他。”一般这人可是直接将锅一甩,推了个干净。

是吗?

刘珂想了想,好像这人的确挺有意思。

不过他嘴上不肯承认:“我就是觉得他还有点用处,叔儿,你怕是不知道,人足不出户,对新政的了解可不比你少。”

“哦?”

于是刘珂学着方瑾凌的样子,将新政失败论的原因一二三分析地头头是道,最后挤挤眼睛,“怎么样,吃不吃惊?我忒么那时候吓了一跳。”

哑巴那只带着伤,不够清明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他……是如何知道这些,师承是谁?”

“没人教他,打小体弱关家里不见人,所以自学成才。”刘珂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的确找不到方瑾凌与人接触的机会。

“方文成竟然舍弃他?”哑巴觉得不可思议。但凡有这个儿子在背后出谋划策,也不至于在工部浑浑噩噩这么多年,扒着杨家不放,说不定早就进入中枢了。

朝廷大臣有些早已经七老八十,虽然担着个职位,但真正做事很可能便是后辈子弟。

“很显然这小子跟我一样,看老子各种不顺眼,特别想换一个。”刘珂推己及人道。

哑巴对这种鬼话已经习惯性忽视,只是轻叹道:“可惜了。”

“嗯?”

“年后殿下就封,这位小友应该也要随母亲前往西陵侯府,怕是没机会再见面了。”

哑巴的话让刘珂一愣,对呀,要见不到这只批皮兔子了。

“有这份卓见者,世间少有,又如此年轻,将来前途必不可估量。”哑巴思忖着,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再看看四五不着六,想一出是一出的刘珂,实在有些不放心。

刘珂望着手里的半杯水,轻轻晃了晃,突然问:“叔儿,你猜我老子会将我封到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