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猪腿鸡腿鸭腿火腿

秦烬口中的“没事”,就是指把自己送进医院呗。

我看到秦航川那条煞有其事的短信的一刹那,我真是心脏都差点停跳了,也可能是之前他发生过意外,让我更容易分外紧张。随后我又想,秦烬还能说话,那应该就还不是什么非常严重……的事故吧?

只要人没傻,没断气,或者再磕下脑门,其他都不算什么。

连下肢瘫痪我都觉得可以接受,正好,放家里关起来养着呗。

……这么想的时候,我不得不暗自佩服自己,我可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

然而话虽如此,我还是用我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短信所示的医院。

风风火火地闯进病房,看到秦烬那副尊容的那一刻,我嘴角抽了抽。

行,没死没残,受点小伤,原来都叫作没事。

不知为什么,在赶来的路上我真是挺担心挺慌的,突然之间,见到人了,竟莫名有点想笑。

一边甚至想,秦航川以后发短信的时候能不能多打几个字啊,直接告诉我情况,我说不定还能在家睡个回笼觉在过来,反正秦烬这人躺医院里又不能飞了。

是的,他不仅不能飞,他连走连跑连跳连爬都爬不了。

因为他腿断了。

秦烬坐在一边,左腿上已经包上了一个很夸张的白色石膏,感觉凭空膨胀增大了三四圈的样子,就感觉他整个人仿佛举着一条水泥的大棍子。

他看到我的时候还呆滞了片刻,然后像是怕我原地收拾他一般,底气不足地道:“老婆,外面下大雨呢,你怎么来了……”

我斜睨他一眼,往他脑门上毫不客气地呼了一巴掌,顺便不阴不阳地呛了他一句:“哟,你也知道下大雨呐,大晚上的不睡觉,非要搞点事情做,力气用不完是吧。现在怎样,出门玩了一圈把腿废了,你就开心了?”

秦烬立刻声明道:“只是踝骨那儿稍微碰了一下,真的没事,别怕。”

看着那夸张的大石膏我能不知道什么情况?断个腿而已嘛,谁还没断过腿,就算没断过也见过吃过猪腿鸡腿鸭腿嘛,我才没在怕呢。

我眯起眼:“谁干的,窨井盖?”

秦烬:“……”

正好秦航川这时候推门进来了,他手臂上缠着纱布,嘴上还在骂骂咧咧的。

见到我,他跟我打了个招呼。

“嫂子,你来这么快啊?”

秦烬冷冷地瞥了秦航川一眼。

我从他俩口中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只觉得满头黑线,哭笑不得。

原来他们的计划本来一切进展顺利,唯独有个叫秦思源的远房表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误打误撞,非带着自己的小情人私奔出逃,连秦氏自己的人都突然联系不上他。

秦烬他们自然不能让他跑了,否则岂不是后患无穷,只得连夜提前收网,秦思源这晚被俩人从深山老林里套着麻袋弄回来的时候已经吃了三顿野草,裆部挂着块破布,整个人臭气熏天,应该是没洗澡导致的。

这位野外求生多时的表弟完全不知道自己家人已经被提进局里候审了,因为小情人自己跑了,于是把气全撒在了秦烬和秦航川身上,认为他们是故意棒打鸳鸯,直接在派出所门口连拳带踹,小小的身躯战斗力异常惊人,可能是归功于痛失爱情的力量让他如同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

偏偏是个十足的蠢货,结果秦烬和秦航川这两个“聪明蛋”,在这场颇有荒诞戏剧效果的乱战中,在大雨倾盆的深夜里,一人被踹了一脚,一人被咬了一口;一个打着石膏,另一个得去打狂犬病疫苗。

虽然真的很好笑,但不得不说,这已经是我们曾经料想过的最好的结果之一,整件事情顺利解决,秦烬平安,我们都平安,定时炸弹被干干净净地铲除了,从此也不用再为此提心吊胆。

尽管秦烬断了条腿子,但没什么关系,甚至我觉得这样比他毫发无损更好,因为他跑不了,我就有更多的机会捉弄他,让他好好吃个教训。

我对他一丝同情和怜悯也没有,倒是相当幸灾乐祸。

当然,绝不能当着他的面承认。

我到外面去问了一下医生秦烬的情况,得到的答案是,完全没有大碍,很普通的踝骨挫伤和轻微骨裂,只要限制激烈运动,好好静养几个月就可以了。

那医生估计也挺忙的,说了两句就匆匆挥挥手走了,言下之意,我今晚就可以把他弄回家去,在家自己照顾下就成了。

我想了想,毕竟这是家公立医院,现在几近天亮,走廊里还到处都是忙碌的医生,移动床上躺着挂水的病人,病房外边人来人往也嘈杂,我家这位呆在这儿,估计一是住不惯,二也的确有些挤占公共资源之嫌。

于是我给秦烬办了出院手续,顺便把秦航川也一起捎带走了。

我拖着一个坏了腿一个坏了手的两位病患上了车,这两兄弟横七竖八地挤在后排,一上车就开始不约而同地打哈欠,一副终于到家可以安心睡觉的模样。

……我是你们的司机吗还是什么,两只猪!

然而我没把车开回家,而是往那家过去我经常拜访的私人医院去。

熟门熟路地开上高架,秦烬过了会儿才意识到不对,出声道:“老婆,你往哪儿开?”

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车直接停在了私人医院的大门口。

24小时营业,如同花园般开在草木环绕中雪白色外墙的私人医院灯火通明,作为多年的骨灰级VIP客人,医院认得我的车牌,立刻就有两个接待人员急匆匆地跑上来迎接,替我拉开车门,帮我泊车。

“陆老板,您这么晚了还大驾光临,是有什么要事吗……”

话音未落,后座尚未清醒的秦烬和秦航川出现在他们眼前,秦烬还翘着一只腿,一蹦一蹦的。

工作人员顿时噤声了片刻。

“原来是秦先生啊!”对方用一种十分兴奋的惊喜声音道,“老客老客,欢迎欢迎,您这是……腿折了啊?”

服务态度热情,十分敬业的工作人员立刻上前搀扶:“秦先生,您小心点,不要乱动了。”

我把车钥匙丢给另一个工作人员,然后一身轻松地两手插兜进了门,给后边两个拖油瓶办住院手续。

“收费标准,还是按您以前的要求吗?”

我点点头:“还是按最贵的来。”

前台顿时喜笑颜开。

“……您真是好久不见了。”对方感慨地说,“三年了,看到您和秦先生感情还这么好,我们医院里的小姑娘们可都羡慕死了。”

我不自觉勾了勾唇角,欣然接受了这句“我们感情很好”的说辞。

尚且记得以前,我每次来,他们都要用一种疑似唏嘘的目光看我老久,用一种跟海底捞服务员很像的语气不停地安慰我“不要放弃希望,您要相信,他一定会醒过来的”、“您和秦先生感情这么好,有情人终成眷属,您二位早晚会重聚的”,各种此类的话术,让人尴尬还自以为掩饰地很好,我最讨厌这种没用的宽慰,光听着都浑身难受,干什么?装得这么关心,不就是为了收我更多钱么,估计还巴不得秦烬多躺几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