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意识逐渐回笼,当应奚泽留意到周围的环境时,稍微有些愣神,很快便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

垂眸看了一眼身上连接着的数据管,他感到身边盘踞的小银蛇轻轻的用舌尖舔了舔皮肤。

不一会儿,便看到冀松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神色着急地走了进来。

原本想说什么,但是应奚泽在脑海中涌上的眩晕感下又重新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依稀间,可以感受到周围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接下去的两天时间里,应奚泽基本上都是昏睡大于苏醒的时间。

等全身的热度彻底退去,最煎熬的时段顺利度过,整个状态才算正式地调整过来。

可以感受到这一波着实把冀松吓坏了,几乎也是不眠不休地陪着,直到应奚泽终于可以顺利下床才算彻底地松了口气,语调里还是有些自我责备:“我就知道当时不应该让你跟着一起去,还好最后没事,要不然会是什么后果,实在不敢想象。”

应奚泽已经没再躺在病床上,而是坐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喝粥。

宽大的衣服落在身上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单薄,早就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吞噬期”,没太多的情绪波动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如果我没去,这一回很可能全军覆没。”

冀松沉默。

他知道这也是事实。

蹲了一下,问:“接下去准备做什么?”

应奚泽投去询问的视线,不答反问:“这个月的日子刚好也差不多了,X实验?”

冀松说:“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合适,正好现在大家都忙着处理陈山地窟那边带回来的组织样本,我已经通知他们取消这个月的实验计划了。”

应奚泽点了点头,表现得相当随遇而安:“那我吃完午饭就回去了。”

冀松也知道应奚泽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呆在这里,点头:“也好,让嘉言送你。”

应奚泽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冀松也没坚持,反复确定了一下应奚泽的检测数据已经恢复了稳定,便将所有的数据资料储存了起来。

途中接到了隔壁部门打来的电话,简单地交待了两句之后就风风火火地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应奚泽目送自己这位永远都在操劳奔波的老师离开,慢条斯理地咽下了嘴巴里的最后一口粥。

房门打开,一个穿着研究制服的年轻小姑娘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对上应奚泽的视线后脸上微微一热,声音也不免有些结巴:“先生,这是给您准备的衣服。”

应奚泽垂眸看着她手里托着的折叠整齐的服装,缓缓地勾了勾没有什么温度的嘴角,微沉的语调里充满了严谨:“谢谢,不过以后记住,在这里请叫我‘壹号’。”

相嘉言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小姑娘捂着脸离开的背影。

他在门口驻足片刻,往屋内的人看去:“你好像吓到她了。”

应奚泽不置可否,微白的脸色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更加的不近人情:“X研究室里的一切都不带到外界,这是刚开始成立的时候就定好的规矩。”

相嘉言对上他的视线:“……您是对的。”

应奚泽拿起搁在床头的衣服站了起来:“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

应奚泽并没有让相嘉言送他。

出门之后找了一个相对繁华的路口,他打了一辆出租车。

阳光在皮肤上留下了蕴热的余温。

车子出发之后,他靠在后座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些天的昏迷期间,光是熬过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剧烈的“吞噬期”,就已经消耗了他极大的体力。

但是与之相比更加煎熬的还是那种出于本能所产生的恐惧,那是面对零号基因的下意识排斥,整整几天的睡梦当中他仿佛昏昏沉沉地始终堕落在同一个梦境当中,挤压在脑海深处的回忆一次又一次地盘旋,不乱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先生,我们到了。”

出租车司机的声音拉回了应奚泽的思绪。

他抬头看了一眼路边那幢熟悉的住宿楼,快速地完成了路费支付。

大概是因为他的状态看起来实在不算太好,出租车司机忍不住地多问了一句:“自己可以上去吗,需不需要我送送您?”

应奚泽回答:“谢谢,不用了。”

出租屋在一处比较古早的老式小区里,里面甚至没有电梯。

这对一位刚刚高烧转醒不久的人来说,显然不算太过友好。

应奚泽虽然拒绝了别人的帮忙,但是光是靠他自己走上五楼,呼吸多少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微喘。

眼看着迈上最后一格台阶,刚要伸手去摸钥匙,视线落过转角处的那个身影时不由诧异地顿住了:“宿队?你怎么……”

后面的话没说完,前一刻还蹲坐在他房间门口的宿封舟已经快步到了他的跟前。

手上一个用力,直接将人一把拽了过去。

应奚泽一个没留意下直接撞进了男人的胸膛,隐约的震感让他眼前的视线微微一晃。

便听到宿封舟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别站在楼梯边,小心摔下去。”

应奚泽愣了下神,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概是自己现在这幅弱柳扶风的样子看起来过分的摇摇欲坠。

他抬眸看去,还是问完了刚才的话:“你怎么在这里?”

宿封舟在宁城研究院并没有找到应奚泽,软硬兼施地才弄到了出租屋的地址。

这个时候已经在门口连着蹲点几天了,突然听到应奚泽这么一问也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居然感到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来看看你。”

应奚泽审视的视线从宿封舟的脸上掠过,看着平日里嚣张肆意的男人此时言辞闪烁,一片淡漠的眼底忍不住地浮起一抹笑意。

将钥匙插入孔中转了两圈,推门走进的时候稍稍侧了侧身子:“进来坐吧。”

宿封舟迈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房间,整个过程自然地有些过分,又非常默契地并没有开口提及地窟里面发生的事情。

应奚泽的住处比宿封舟想象中要简洁很多。

甚至于除了最基础的住宿设备之外,没有太多额外的生活气息,就连桌子上面也只是盖了一张桌布,而没有另外多余的摆设。

不过宿封舟的注意力显然也并没有放在这些东西上面。

从见到应奚泽的第一眼起,他就在悄然地打量着对方的状态。

看得出来精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差,但也确实好不到哪去,基本上算是放在医院门口稍微咳上两声,能够被捧着去挂急诊的程度。

也就一段时间没见的功夫,总觉得又瘦了不少,最重要的是他当时隐约记得的那胸口显得颇为严重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