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喜欢钓鱼吗?”

滚烫真实的触感顺着掌心迅速蔓延,朝容鹤心头掷下一枚炸弹。

轰——

那些旖旎的画面仿佛受惊的鸟兽,瞬间四散纷飞,杳然而去。

他下意识地弯了弯手指,富有弹性的肌肉随着指腹的按压轻微律动。

来回三次后,容鹤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想要猛地缩回手,但他的手背被陆霄远按着,动弹不得。

容鹤拿出第一次拍感情戏时的定力压下汹涌而至的难为情,故作严肃地提醒道:“陆老师,这里是医院。”

这样不太合适……

“哦。”陆霄远恍然大悟般挑挑眉,拿开容鹤的手,单手利索地系上纽扣,“你说得对,那剩下的留着回家再摸吧,反正都是你的。”

声色像低沉优雅的琴音,却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

容鹤的脸早就已经红透了。

这病房里站了两个人,也不知道发烧的那个究竟是谁。

他的手依旧被陆霄远握着,直到下一秒,医护鱼贯而入。

如同电影中缓慢的升格镜头被打断,世界终于恢复正常运转。

对于给明星看病,这里的医护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们看到陆霄远和容鹤,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直接询问病情,然后按部就班地为陆霄远输液,告知注意事项。

只有一个负责推车的年轻小护士靠近容鹤的时候,偷偷在他身边说自己是他的粉丝,正在追他的新剧。

吊瓶挂上后,容鹤问跟进来的陆霄远的助理齐禾:“还需要做别的检查吗?”

齐禾摇头道:“陆哥已经做过了。”

说完看了陆霄远一眼,把后面那句“都挺好的”默默咽了回去。

他们刚进医院就做了全面检查,拿到结果后,齐禾听到他哥问医生:“真的没问题吗?”

医生耐心解释:“陆先生您放心,您身体底子好,又有肌肉做保护,浑身上下连个擦伤都没有,就是发烧还需要静养几天。”

然后他哥又反复问了医生三遍,确认自己真的没事之后,好像还有点失望。

*

医生挺忙的,来去匆匆。喧嚣过后的病房又只剩下两个人。

陆霄远坐在病床上,把不知何时没电关机的手机充上电,习惯性查看消息,翻阅一阵,抬起头,揶揄地看向容鹤:“我怎么不知道我连孩子都有了?”

容鹤大脑短路了一瞬,还以为陆霄远又陷入了什么惊天大绯闻,半天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在赶来医院之前没来得及发完的消息。

“我说的是它。”容鹤连忙找出一个多小时前拍的垂丝茉莉的照片给陆霄远看,“我给它取了个名字,‘陆先生的孩子’。”

后六个字,容鹤说得很轻,不似前面急着解释的语气。

十一年前,也曾有这样一盆漂亮的垂丝茉莉,它叫“陆同学和容同学的孩子”。但他没有照顾好它。

容鹤垂下目光,听到头顶传来声音:“没有你,我一个人怎么生孩子?”

他抬起头,迎向陆霄远充满疑惑的目光,认真道:“再加我一个也生不了。”

两人对视半晌,同时笑了起来。

容鹤心头的那点伤感如同被春风吹过的薄雪般瞬间化开,无影无踪。

陆霄远的退烧药一时半会儿还挂不完,容鹤要在这里陪着,就推掉了和《正前行》另一位男主角赵奇的约饭。对方原本是想和他继续白天的剧本探讨。

赵奇关切地问他出了什么事。

容鹤说家里有人发烧了,需要人照顾。

赵奇说他知道一些照顾发烧病人的方法。

容鹤和赵奇就着发烧的话题聊了一会儿,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浅浅的闷哼。

他立刻扔下手机,紧张地问陆霄远:“哪里不舒服吗?”

陆霄远道:“还好。”

“还好”的意思就是“不太好”。

容鹤听懂了。

他也发过高烧,知道那种浑身不对劲的滋味,见陆霄远完全没有睡一觉休息的想法,他便打算给陆霄远找点事做,分散一下注意力。

他想起刚才那个小护士说的话,于是提议一起看他的新剧《心灵魔方》。陆霄远表示没意见。

上次他们一起追到了第五集 ,容鹤直接打开第六集,也就是剧情发展开始引人入胜的地方。

但容鹤无法纯粹地享受剧情带来的刺激,毕竟面对的是自己主演的剧,各种出其不意的反转和最后的结局他早已知晓,看的时候怎么也免不了带着审视的心态,去抠自己的演技和台词。

容鹤正默默复盘自己的表演,突然感觉头顶有点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丝中悄悄穿行,仔细感受了一阵,才发现原来是陆霄远在用手指玩他的头发。

在剧中,容鹤饰演的是一个衣冠楚楚、头发微长、戴着金丝眼镜的心理学教授。

随着《心灵魔方》在一众6月剧中杀出重围,他多了不少相关的营业宣传工作。为了让观众有代入感,他特意保留了和剧中角色同款的发型,没剪短头发。

容鹤侧头看了眼坐在病床高处的陆霄远,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紧绷的下颌线昭示着他的专注,好像手里的小动作是无意识的一样。

容鹤只好继续看剧。

然而,发顶的那只手却慢慢变本加厉了起来,指尖缠绕发丝,指腹擦过头皮,无所不用其极地骚扰,甚至不知道从哪变出根橡皮筋,粗手粗脚地给他绑了个小尾巴。

中途陆霄远的经纪人孙睿火急火燎地赶来了一次,看到容鹤顶着个丑到爆的小揪揪,没忍住差点笑晕在病房门口,结果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陆霄远赶走了。

可能是发烧的缘故,容鹤觉得今天的陆霄远有点霸道,有点不讲道理。

陆霄远拒绝住在医院浪费病房,挂完吊瓶后,就在容鹤的搀扶下,虚虚弱弱地回家了。

*

第二天上午,陆霄远难得在休息日睡懒觉,醒来一出卧室,就闻到一股勾人的香味。

他惊讶地顺着香味下楼,走到厨房,看到了一个忙碌背影,系着围裙,微长的黑发散落在颈间。

自从容鹤那天为了找煮锅去了趟仓库之后,就像发现了新大陆,将里面一些实用的陈年旧物统统翻了出来,一件一件地归置在家里的角角落落。

原本空旷冷清的大房子一点点地被填满了不少,变得有烟火气了许多。

此刻,容鹤正在处理一只新鲜的母鸡,手起刀落,剁骨头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在陆霄远的印象里,容鹤还是个连燃气灶都要开几次才能打着的小少爷,泡在厨房努力尝试了好久,才做出一碗像样的葱花鸡蛋面,然后献宝一样捧到他面前。

容鹤察觉到有人,回过头,脸上还残留着两滴鲜红的血,逆着光,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有种纯洁却残忍的反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