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末世第二百七十天:真相……

燕明开和战友一并站在独栋别墅外头的小院里, 抱臂看向四周,抬眉问道:“之前这个片区是谁负责带队的?”

战友拿着平板电脑,输入相关区域编号,回答道:“是严队带人来援救的。”

燕明开眼熟这一片富人区——他到底是家有红色背景, 即便末世前, 他常在华国其他城市边境出任务, 也不妨碍他了解嘉市许多上流圈子里的人物。

当然, 时至今日,许多熟人早已逝去, 剩下的,或多或少都泯然于群众之中,在基地的安排下过着平静和谐的生活。

乔舫芝与方裴在半小时前进入别墅。他们在确保了别墅内部没有变异动物的踪迹后, 便顺理成章地暂退至小院。

在确保房主的个人隐私的同时,燕明开及其战友不忘收集着周围地区的信息,以便将来他人外出时可以点击查看,确保外出行程的安全。

室外有着可靠的同伴,室内乔舫芝与方裴试图寻找着可能存在的线索。

时间匆匆流淌,他们差点无功而返之际,忽然间, 方裴怔怔地看着书房内的一角,犹豫着抽出了一个光盘。

即便是在末世前,DVD光盘也是极落后的硬盘存储方式——当然, 时间推前几十年, 在乔舫芝、方裴的青年时代, 他们的结婚视频录像就是储存在DVD光盘中。

DVD光盘,可以说是普通人能找到最适合储存电子信息的有效工具。

以简单基础的储存方式,便能确保信息稳定储存在光盘内长达十年以上。

乔舫芝和方裴的结婚视频录像存储在了DVD光盘内, 十多年过去依旧能通过设备读取出来。

这是一张用盒保存得很好的光盘,放在书架的角落,远离了可能下雨导致潮湿的窗台。

方裴抖落上边的灰尘,抽出那一张光盘。

陌生的盘面,他们可以确信,家中从来没有过这张光盘,

乔舫芝的视线落在了丈夫的手上,她愣了愣,很快,抬指抵唇,示意噤声。

她翻箱倒柜,顺利从书房的抽屉里找到几粒充电宝,掏出一台很久没用过的笔记本电脑。

巧合的是,像是早就有人预料到读取光盘需要电脑,需要电源。

充电宝是满格的电,即便末世已至,数月近乎一年,轻微的耗损电量也并不影响他们使用。很快,插上充电宝,笔记本电脑开始缓慢充电。

方裴甚至还在抽屉里找到了耳机。

是末世前刚出的品牌新品,只拆了包装,像是试用过一次,确认可以使用,就被随手塞进抽屉。

他们常年出差在外,习惯旅居,嘉市的房子只有在回国时与女儿团聚时才住一住。

那么,这些东西的准备者是谁,也就很好推理得出。

乔舫芝的胸口隐隐泛起了疼痛——她用指尖轻轻地摁住疼痛来袭之处,那种不妙的直觉翻滚而来,让她眉宇间闪烁痛色。

方裴亦然。

他克制着情绪,环顾四周,确保书房门窗紧锁,燕明开等人依旧在室外,不能够听到他们在书房内的动作,这才将光盘放进电脑内。

电脑读取,显示光盘。

点开。

是一段格式为MP4的视频。

耳机插上,一人一只。

他们在电脑屏幕上看到了方央央,仅仅是短暂瞬间,就够父母分辨出这一刻的女儿与远在基地的方央央有多大区别。

年轻美丽的女儿用着温润而潮湿的眼神,安静地望着摄像头。

她的指尖点着空气,眸中的情绪奇妙而深邃,像是有好多话想对他们说,但最后,她还是强忍下来。

长达十多分钟的视频。

开头,是方央央用柔软的声音喊了他们一声“爸爸妈妈”。

“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回家一趟,”声线稳稳,透着笑意,“毕竟只有爸爸妈妈才会这样爱我,担心我是不是出什么事。”

乔舫芝呼吸一窒,她咬着牙,忍着不安听下去。

方裴用力地呼出一口气,他试图压抑情绪,指尖却在发抖,最后,夫妻两人握住了彼此的手。

视频继续播放。

央央有着一张堪称明媚迷人的容颜,是取了父母之长,从小衣食无忧,被宠着长大的好孩子。

“小的时候,我就一直做梦,关于末世的来临,人类的死亡……”她的声音娓娓,温柔而耐心,从最开始的困惑开始解说,仿佛早已经预测到现在父母会有怎样的迷茫般,淡淡地道:“梦太真实,容不得我不信。这才有我后来要你们买别墅,在地下室内加装低温仓、积屯食物的请求。”

她甚至还能用甜蜜的表情,朝镜头微笑,就像从小到大缠绕她多年的“末世噩梦”完全不是什么大事般。

是“天好蓝,草好绿,我好喜欢这样的晴天”的可爱表情。

“我想,当你们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已经是生活安稳、一切还算平静的时候吧?”

乔舫芝怔怔地听,她的耳边传来了央央轻柔而甜蜜的笑声,可她为人父母,又怎么能忽略掉她眉宇间的轻愁与痛苦?

那是一种介于可爱和令人心碎的痛苦。

乔舫芝闭了闭眼,听到耳中传递来的声音。

她说:“后来我发现,那个梦好像不是梦——我可能和别的小孩有一点不太一样。”

他们从小养到大,爱若珍宝的女儿,用着稳定的声线,眼眸浅雾蒙眬,稍稍低落地抿了下嘴,她湿漉漉地朝他们笑了一下,终于透出几分难以抗拒、曾深陷痛苦中的苦涩。

“今天是九月一号,爸爸妈妈,我做了更多的梦,梦见了从前——也许是我的上辈子,我猜。”

“我总觉得我活过不止一辈子,”乔舫芝讨厌听到这样的声音,讨厌女儿的声音里带有的湿润的质感,像是总不停歇的雨,打落得整个世界都笼罩上一片潮湿,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试图掩饰着喉中哽咽,静静地继续听下去,“第一次是末世来临,我不太幸运,死掉了。”

“第二次,”她爱着的女儿,疼惜的女儿,是从小抱在怀里亲着吻着长大的乖乖,用仓促而无奈的耸肩,表达着自己的悲惨生活,黑色幽默一样,“好吧,还是那么不幸运,我得了癌症,又死掉了。”

“……”

丈夫的眼眶已经红了。

央央说话的口吻,是刻意的诙谐与可爱。她故意将“第一次死亡”“第二次死亡”比做是自己做过的梦,是不可靠,也许并非真实的揣测。

但她是他们亲手养大的孩子,他们了解她在说着半真半假话语时,是怎样的表情状态。

“第三次——我猜?可能这是我活的第三次,爸爸妈妈,好幸运,我又做了你们的小孩。”央央冲他们好乖地笑,眼瞳亮亮的,她说,“这一次,我运气比较好,从小就做梦,能提前做好准备——虽然,在今天之前,我也只以为,自己是‘末日臆想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