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这一刻,她好像重回人间……(第2/4页)

这么冰冷的人,给人一种彻骨的寒意。

她颔首道:“好久不见。”

一边的阿童听见谢姮这么说,顺势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他方才纳闷为何这位神族公主看起来如此眼熟,这不就是藏云宗的谢姮长老吗?!总是跟在陵山君身后的那位!

原来这位就是神族寻了一百年的公主啊。

广隐却略过了叙旧,只道:“青羽神君已提前知会来意,公主前来取心,在下已将一切备好,不知公主何时动手?”

谢姮沉默不语,白羲闻言飞了出来,又紧张地搂着谢姮的脖子,像是争分夺秒地和谢姮再亲近亲近。

广隐看出谢姮的犹豫,又说:“无妨,公主许是还未准备好。”他看向阿童:“今日也不早了,先安置几位住下,明日一早再动手也不迟。”

谢姮便暂时安置了下来。

她趁着夜色在这偌大的慕氏宅邸中四处走走,阿童跟在她身后,见她站在慕家那座千踪石前,便解释道:“我家仙君曾有一位夫人,只是后来失散,至今下落不明,夫人失踪时,腹中尚有一子,我家仙君为此险些入魔,这才选择了剖心。”

“这座千踪石,带有夫人的气息,若有故人靠近,哪怕改换容颜身份,也会随之亮起。”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咦?是你。”

谢姮转身。

来者是一个相貌俊朗的男子,锦衣玉袍,桃花眼盈着笑意,笑吟吟地望着她,“我记得你,当年追在谢兄身后的小丫头。”说着,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道:“看来……你身份变了,想不到竟是烛龙。”

谢姮朝他颔首:“慕二公子。”

来者是慕家二公子,广隐的弟弟,慕则。因为与谢姮比较相熟,谢姮便没叫他道号。

慕则笑道:“我听说了藏云宗的事,看来你是真的决定离开谢兄了?”

谢姮缄默不语。

慕则又道:“凤凰飞得再快,也快不过传音符,谢兄身受重伤,加上身兼责任,来不了无垠之海,他让我转告你,无论你如何选择,是谢涔之欠了谢姮,他定会偿还。”

谢姮垂目凝视着脚尖,又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谢涔之从未输过,即使受了四鞭,也无关痛痒,又怎会身受重伤?苦肉计已经无用了。无论如何,明日我便——”

慕则皱眉道:“他右手被废,心魔入体,你不知道么?”

“什么?”谢姮猛地抬头,眸光瞬间一凝。

右手?心魔?

“你不知道?”

慕则皱眉,看她惊讶至极的样子,便知谢涔之居然选择瞒住她,无声叹息,“你身边这的这位赤言神君,先前去藏云宗杀了人,玄火烧得谢涔之的手只剩下白骨,他急着抵御魔族,无暇去治,如今应该彻底废了。”

他这么一说,谢姮也想起最后一面,他似乎是左手执剑。

当时她未曾多想,只是急于离开。

是赤言做的?

难怪那日赤言说去采药,却是空手而归。

谢姮猛地闭目,袖中的手攥紧成拳,沉默许久,才道:“赤言是为我出头,不怪他。”

慕则知道谢姮经历的事,换谁都会有心结,便也没有再劝什么。

他只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也是,做无心之人也没什么,像我阿兄那样,我看着也还不错……至少再也没什么牵挂了,就是不近人情了点儿……”

这句话却提醒了谢姮什么,谢姮突然离去,快步找广隐仙君。

她要问问,从前的试剑大会上,他为什么一眼就看出她应该无心。

还有,不知为何,谢姮总觉得,青羽和赤言总是话中有话。

虽说他们是她的家人,不会害她,可谢姮总觉得,挖心并不单单只是挖心,这背后似乎还有着什么。

为何她会被放入不属于她的心?

为何她又会昏迷在无垠之海?记忆全失,修为全无?

为何她独独与所有神族都不一样,不必受天地法则的约束?

这一切,她都未曾弄明白。

还有,鬼都王利用江音宁破出封印,为何又知道落炎谷?还似乎对她的神族身份毫不惊讶,这是不是与魔有关?

就连谢涔之,似乎都不知道落炎谷的存在。

赤言和青羽听命于哥哥,似乎避讳着什么,急于让她取出心。

广隐是不是知道什么?

谢姮脚步不停,广隐屋外的仆人看见谢姮过来,都着急通报,但不敢拦她,有人迟疑道:“公主,我们仙君正在——”

话音未落,谢姮便推开了门。

她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男人站在屋子里,微微拢着袖摆,一只手上染了血,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积成了一小滩,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狐,被掐着颈子垂在空中,已然没了气息。

听到身后的动静,男人转身过来,随手将那只狐狸往地上一扔,掌心一抬,狐狸的身躯连带着血迹一起化为灰飞。

广隐这才抬眼看她:“公主找我何事?”

谢姮记得这只狐狸。

这是广隐的灵兽,极为罕见,当年广隐去参加试剑大会,这只狐狸便一直跟在他身边,还欺负过白羲。

他杀了他的灵兽?!

刚杀了自己的灵兽,广隐的语气却如吃了饭一样毫无波澜。

谢姮询问的话便硬生生一转,变成了“你为何突然下此狠手……”

广隐漠然道:“它跟在我身边久了,便忘了本分,日渐放肆,无用之物,留着何用?”

谢姮缄默。

她能感觉到躲在袖中的白羲又开始发抖。

广隐朝她走近了几步,漆黑的眸底含着审视,缓缓道:“公主觉得可惜?”

谢姮说:“契约灵兽对我而言,很重要,也是我的家人,所以我无法理解。”

“公主明日剖心,今日言行却还是有情。”广隐唇边划过一丝嘲意,“您现在到底是汐姮,还是谢姮?”

广隐的语气太寒冷。

被这双眼睛注视着时,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与看那只死去的狐狸没什么区别。

谢姮掩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不想讨论这个问题,抬起眼睫,清亮的双瞳直视着广隐,“我来找你,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广隐:“为何不去问赤言神君?”

谢姮说:“有些事,赤言也未必知晓,而那些他不肯告诉我的事,定是有苦衷的,我现在问及,也只是让他们为难。”

她说着,微微默然,又低声道:“赤言和青羽,是真心待我的,我能感觉到。”

真心待她之人,她便不忍伤害。

谢姮总是为旁人想的很多。

谢姮知道自己现在很矛盾。

一面要成为和广隐一样的无情之人,一面又还是被这颗心左右心志。

她径直问道:“当年你为何说我与你是同一类人?你若是早就看出我的身份,为何不告诉我?你若不知,又为何会说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