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是我的错,是爸爸对不起你。(第2/3页)

“你和练盼盼是男女朋友关系,”预审冷笑,“和别的女孩子也是男女朋友?一个三四十岁男的,配十个八个十四五岁女朋友?”

“别的不是,别的就是普通的顾客关系,真的,顾客关系,平常帮她们p图。那些视频和照片,都是她们主动发给我的。”

“还主动给你的,”预审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你说这话有人信吗?”

“警察同志,你们别多心,我一般对这些小姑娘拍艺术照收费很低,一来二去她们就觉得我人好,想勾引我搞点暧昧。再说她们都是盼盼介绍过来的,是盼盼的同学,我有聊天记录作证。”

陈见影讪讪地笑:

“你说,大家都认识,一个个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发图给你,我能不动心么,能不收藏吗?警察同志,大家都是自愿的。盼盼的视频是我不对,是我踏过了错误的界限,我切实深刻地认识错误,一定自我检讨。”

他说完,再度笑笑。

这一次,他笑容狡猾。

“但其他视频,我既没有出钱购买,也没有传播,更没有牟利,这不算犯罪吧?”

*

2月3日,下午2:38分,嘉通水务公司。

一通电话打到正在工作的贝佳手机上,贝佳接起来,是警察局里打来的,让她现在带着女儿到警察局一趟,并说她的丈夫也会一起过去。

“现在没时间,我在上班,我女儿也在上补习班,能晚点过去吗?”

但电话里的警察并不通融,只交代她赶紧过去,就挂断了电话。

一点礼貌也没有!

贝佳抿着嘴唇,不悦想。

怎么不让那个叫纪询的警察来通知?人家讲话嘴多甜,开口就是姐。

但警察局召唤,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收拾东西去向主任请假。主任四十五岁,家里也是女孩,孩子和盼盼一样大,听到她进来请假,脸色淡淡,只说了一句:

“又请啊?”

“警察来找,没办法。”

“哦,我还以为是你女儿那边的事情。”

贝佳赔笑几句,拿到假条,转身出门的刹那挺直脖颈,神色骄傲,如同一只白天鹅。

阴阳怪气,得意什么,你天天加班倒是顾着工作了,但女儿什么时候生病考试考了几分,都不知道吧。

她轻轻哼了一声,去地下车库开车。

她是看不上这种只知道工作的“女强人”的,但她也看不上那些一直围着锅碗瓢盆打转的“家庭主妇”,社会对女人的要求确实很高,但这是也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能改变,只能适应。

女人还是得像她一样,既能兼顾家庭,抚养孩子;又得在社会上有立足之处,不要被社会抛弃。

坐进驾驶室的时候,她看见后视镜里自己嘴角的法令纹又深了,哪怕用一万块钱的护肤品天天抹也没有用。

她抬手摸了摸,深深叹了口气。

岁月不饶人,天天带着孩子,哪有不变老的,还好盼盼多少也算争气,就是太不稳定了;现在她已经初三,等考上好高中,再抓一把,熬个三年,把她好好送进大学里,我的任务就完了。

这两天练达章中了毒,呆在家里,日子倒是轻松不少,他也会帮着煮煮饭拖个地板了。这毒中得倒还不错,没伤着身体,又能帮着干活,比昨天电视剧里看见的那个阴间男人好上不少。其实钱赚那么多也没意思,这不就差点中毒一命呜呼了吗?

以后还是得让他少接点工作,多去庙里拜拜,一家人现在钱也够用了,等女儿上了好学校,有了好工作,再嫁一个好家庭,这辈子心事也算了了,就不用再为女儿活着了。

她倒车出库,思绪继续茫无目的地飘散。

不知道今天请假会不会耽误课程,回头和老师说一下,让她抽个时间,再给盼盼讲讲吧,学习的事,不能耽误……

……

当贝佳带着练盼盼来到警察局,并和老公练达章会合的时候,女孩子还是一脸困倦未醒,诸事不在乎的样子,她坐在椅子上,一手托着腮,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盹。

贝佳有点着急,并不希望一个没引发太多后果的中毒耽误多少时间,毕竟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每天都有那么多事情:

“警察同志,我们到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快点解决吗?”

“有点事情,是关于你们女儿的,需要家长配合。”

这次是霍染因亲自过来。

他让贝佳坐在女儿旁边,而后对练盼盼询问:

“认识陈见影吗?”

……

当坐在女儿身旁的母亲终于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后,母亲有序的世界失控了,她发出了堪比火车汽笛的尖利叫声,而她自己并不知道她到底发出了什么声音。

她在一个似乎已经听不到声音的寂静世界里,不停和自己说话:

她每天都接送女儿;她和女儿一起睡觉;她随时监督女儿的学习生活。

她关心她,照顾她,头疼脑热从不缺席。

但说什么好像都是没用的,那些令人作呕的,无比难堪的肉体纠缠的照片和视频缠绕在眼前在耳畔,擦都擦不掉。

太恶心了,实在太恶心了。

男的和女的怎么能做这么恶心的事。

贝佳回身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那张漂亮的脸蛋,和自己七分相似的脸蛋,此刻忽然看不出一丝熟悉的模样,唯一可辨认的,就是她和那些恶心的画面里的女孩长得一样。

太恶心了。

贝佳忍不住抬起手,想扇面前这个自己陌生的女孩子一巴掌,把肮脏从她脸上驱走。

这被早有准备的霍染因挡住,霍染因牢牢按着贝佳,语气尽量温和:

“请坐下,不要激动。”

可贝佳听不进去,她无法不激动,这个荒诞的世界令她满脸扭曲,声嘶力竭:

“我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你疯了吗!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以后怎么做人啊!你怎么这么贱啊!!!”

这下练盼盼总算清醒了。

她确实慌乱了那么一瞬间,可是也只是一瞬间。

这一瞬间之后,她已经如同胜利者,如同一只骄傲的天鹅,站起来,高高扬起脖子与嘴角,不留情面且浑不在意。

“我确实每天半夜都跑出去和男人厮混,我确实拍了那些视频,那又怎么样呢?别说我丢脸了,丢脸的真的是我吗?我觉得我的裸体很漂亮,很美丽,看别人为它痴迷失态我很开心。不开心的是你们吧,觉得丢脸的也只是你们吧。你们一直维持的,也只是你们的脸面吧——却天天可笑地告诉我,这是我的脸面,我的未来。如果我的未来完全符合你们的想象,那到底是你们的未来还是我的未来啊?”

她笑着,撩撩头发。

她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与母亲面对上司的时候有多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