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二十一章 泰伯岛(第3/4页)

“好,我复述给你们听听,”格兰特船长回答,“不过,你们知道,为了增加获救的机遇,我在瓶中放了3封信件,是分别用3种不同文字写成的。你们想听哪一份呢?

“怎么,难道3封信件的内容不一样吗?”巴加内尔惊讶地叫道。

“内容是一样的,只有一个地名不同。”

“那么好吧,您就先念一念法文信吧!”哥尼纳凡爵士说,“相对来讲,法文信保持得较为完整,我们基本上都拿它来进行研究。”

“那好,爵士,我这就念给你们听:

“1862年6月27日,三桅船不列颠尼亚号,籍属格拉斯哥港,沉没于离巴塔哥尼亚1500海里的南半球海域。因急求上陆,船长格兰特及两名水手爬上了泰伯岛避难。”

“啊!”巴加内尔惊道。

哈利·格兰特又接着说:

“长此以往,不幸已成走投无路之人。特在经153°纬37°11′处投下此信件。请求火速救援,否则,必将命丧于此!”

一听到“泰伯岛”这个名字,巴加内尔立即跳了起来,再也忍不住了,直嚷嚷:

“怎么是泰伯岛?嘿!上面明明写的是玛丽亚·特里萨岛呀!”

“没错啊!巴加内尔先生,这个岛在英国和德国的海图上是叫玛丽亚·特里萨岛,而在法国的海图上则叫泰伯岛啊!”

这时,一记重拳打在巴加内尔的肩头,差点让他直不起腰来。原来是少校打的这一拳。少校向来恪守礼节,这可不像平常的他呀!

“好你个地理学家啊!”麦克纳布斯用最轻蔑的口气讥讽道。

但是,巴加内尔竟连少校那一拳都没感觉。他感到无比羞愧,因为自己的地理学识之浅薄,竟然弄出如此大错,他感到颜面丢尽,恨不得在地上找个小洞钻进去才好。

其实,按照格兰特船长所叙述的原文内容,巴加内尔对那些残缺不全的信件的解读基本上是正确的,那些残缺的字差不多都让他补全了。巴塔哥尼亚,澳大利亚,新西兰,这些先后出现在他脑海的名字,他是有十足的把握的。他最初将contin解释为continent“陆地”,后来慢慢接近原义continuelle“长久”了;indi在被理解成indiens“印第安人”、indigenes“土著人”之后,最后,终于找到正确的解释,为indigence“走投无路的人”;只有一个缺失的字abor,把聪明的地理学家弄糊涂了。巴加内尔坚持认为它就是aborder“登陆”前面的一部分,而实际上却是法文地名Tabor“泰伯岛”,正是不列颠尼亚号遇难船员逃生的地方啊!地理学家犯这样的错误也确实情有可原,真怪不了他,因为这个岛在邓肯号上的地图上注的就是玛丽亚·特里萨岛这个名字。

“哎呀呀!太丢人了!我怎么竟然会忘记这个岛有两个名字呢?真是太不应该了!”巴加内尔不是揪自己的头发,就是捶脑袋,羞愧难当,“这是个不可饶恕的错误,真不配做地理学会的秘书!真是无地自容!”

“好了,好了!巴加内尔先生,您别太自责了,有些事也是难免的!”海伦娜夫人连忙安慰道。

“不!夫人,不!我怎么糊涂到这种地步呢?简直就是一头蠢驴!”

“那确实!不过比马戏团的蠢驴略胜一筹。”少校补充了一句,当做是安慰他的话。

吃过饭后,哈利·格兰特将屋子里的一切都打理得井然有序,一应家什全留了下来,还是以德报怨吧,希望那个混蛋继承善良人所创造的财富,能改过自新。

随后,大家回到邓肯号上。哥尼纳凡决定当即开船,他下令让艾尔顿速即离船。艾尔顿被押到艉楼,发现哈利·格兰特竟站在眼前,他感到无颜面对。

“还认识我吧,艾尔顿?”格兰特说。

“当然认识,船长,”艾尔顿回道,并没有因为再次见到哈利·格兰特而表现出丝毫惊讶,“很高兴能再次见到您。”

“艾尔顿,如果把你留在一个有人住的地方,反倒害了你,你说对吧?”

“似乎是这样,船长。”

“现在你就替我守这座荒岛吧。愿上帝能让你悔过。”

“谢谢您,船长!”艾尔顿始终很平静地说。

接下来,哥尼纳凡爵士又问那水手长:

“艾尔顿,你还是坚持愿意留在这荒岛上吗?”

“我愿意,阁下。”

“你觉得泰伯岛还合你的意吧?”

“正合我意,爵士。”

“现在,艾尔顿,听我最后说几句吧。留在这里,你就会与世隔绝了,也不可能与你那帮弟兄取得联系,不可能会出现什么奇迹,你没办法离开这座岛。没人与你作伴,没人监督你,但是上帝能看穿一个人内心深处的秘密。不过,你不会像格兰特船长那样,他逃到这荒岛上无人知晓,茫然无助,几乎被人遗忘。可你仍旧有人知道你被抛弃的地方,虽然你不值得别人记起。你不会被遗忘,我知道你在什么地方,我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你,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但愿你在这儿好好忏悔。”

“愿上帝保佑您!”艾尔顿平静地回了一句话。

这时,小艇已经备好了,艾尔顿便下了游艇。

在这之前,蒙格尔斯早已派人将几箱干粮、衣物、工具和武器弹药送上岛了。这样,艾尔顿可以在岛上靠自己的诚实劳动来开始新的生活。他什么都不缺,连书都有,其中还有一本英国人格外珍视的《圣经》。

开船的时刻到了,所有的船员和乘客都来到甲板上,不管怎么说,大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玛丽和海伦娜夫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定要这么做吗?”海伦娜夫人问丈夫,“非要把他扔在这荒岛上不可吗?”

“必须这样,海伦娜,”哥尼纳凡爵士回答,“让他好好在这里赎罪!”

这时,蒙格尔斯指挥小艇驶离邓肯号。艾尔顿还是面无表情地站着,默默地脱下帽子,深深地向爵士及所有的人鞠了一躬。

哥尼纳凡及全体船员也脱下帽子,像是与临终的人告别一样,就这样,小艇在一片肃静中离开了。

船一靠岸,艾尔顿就纵身跳上沙滩,小艇随即返回了游轮。此刻已是下午4时,船上的人在艉楼上可以看见艾尔顿搂抱着双臂,一动不动地站在岩石上,仿佛一尊石像,望着游艇离去。

“我们可以走了吧,爵士?”约翰问道。

“走吧,约翰。”哥尼纳凡爵士匆匆回答,竭力掩饰住自己心中的感动。

“开船!”约翰对机械师喊道。

蒸汽嘶嘶地从烟囱里喷出来,螺旋桨开始搅动着波浪,到了晚上8点,泰伯岛的最后几座山峰都隐匿消失在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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