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味道(第2/3页)

花了一个周六,行动迅速地搬好家,周日一家人都累得不想出门,这个周末就在忙碌和抽空休息中度过。

杨姿言已经回来,听说他们二次搬家的原因,气得破口大骂叶持“垃圾都不如”,陆兮倒没有骂,只不过她已把包括叶持在内的,以及和他有关的所有人的微信和联系方式删除得干干净净。

她或许心软过,但一旦决定此生不见,她也不是说着玩的。

出了这档事,她将许多工作都暂时搁置,或者等到晴天睡着以后做,放学后所有时间都拿来陪女儿,周末顾淮远接她的班,让她休息做自己的事,晴天他来管。

很快暑假来了,晴天被爷爷奶奶接走,日常活动也丰富许多,和爷爷在游泳池学游泳,在菜地浇水种菜,晒得小脸红通通,但也比过去更活泼了。

某天晚上,陆兮在接女儿回家的路上,晴天突然感慨:“妈妈,伯伯比外婆还要可怜,他只有嘴和眼睛能动。”

“谁?”陆兮一时没反应过来女儿口中的“伯伯”是谁。

“是伯伯呀,爷爷要我喊伯伯。”

陆兮终于反应过来,是顾淮涌,这段时间为家庭工作忙碌,她倒真是把这位大哥给抛在了脑后,也很久没有打听他的现状。

所以,顾淮远他爸带着晴天去看望大儿子了?

陆兮也说不上对与不对,但内心不自觉地凸起一颗小疙瘩,半天也抚平不了。

带着晴天去看望一个病人,总要知会她这个妈妈吧?

顾淮涌被病魔折磨得瘦骨嶙峋不成人形,普通人见了都要心惊,又何况一个年幼的孩子?

她试探着问女儿,没有发现她有被病人吓到的迹象,回去质问顾淮远,发现他也被蒙在鼓里,最近他又忙到不得不一周加班几个晚上,回到家也是沾床就睡。

顾淮远打了个电话给他爸,才得知顾淮涌昨天出院,搬回了庄园。

他的护理团队,自然也跟着整体迁移回去。

陆兮奇怪:“你哥不是和你妈水火不容?有你妈在的地方你哥绝不出现?”

“我也捉摸不透。”顾淮远因为最近的超负荷工作,面露疲惫,“我爸说他自己提出来回去的。”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通知你?”

“我哥不许吧。他那么骄傲,就连昨天出院,也是趁我妈不在家搬回来的,他是千年的狐狸,既然决定回家,就不会让我妈好过的。”

这中间的隐情,顾淮远不费力气就能想通,他揉着眉心有些心浮气躁:“我妈明天才回来,在我爸面前还要装模作样,到时只能哭哭啼啼跟我闹。”

陆兮却不同情她那位总是趾高气扬的婆婆,她如今的幸福是靠窃取别人得来的,顾淮涌前几年与这个家主动割席,已经让她舒服了几年光阴,如今他要回家住,再名正言顺不过,她婆婆又有什么立场哭闹?

两夫妻正聊着,顾淮远的手机响了,他爸顾万廷打来的,要他们夫妻俩明晚回去吃晚饭。

顾淮远听得出来,他哥想通回到家里住,一家人能够团聚在一起,他爸心里是非常高兴的。

隔天恰是周五,顾淮远难得提早下班,接上陆兮和女儿,去他父母那里吃饭。

果然作为这个家真正的主人,顾淮涌王者气场不减,表现得气定神闲,反而衬出梁佩珊的眸光暗淡、笑容勉强。

这个偌大的地方,谁是光明正大的主人,谁是见不得光的侵入者,一目了然。

梁佩珊已经好几年没有那么低声下气了,就连和家里的阿姨讲话,也是变了一副温柔腔调,见到儿子顾淮远出现,她仿佛见到了自己的底气和靠山,腰板顿时直了一些。

可惜顾淮远无意给她出头,不打算跟他哥明着掰手腕。

他妈享福太久,也该吃点苦头了。

陆兮话很少,她是以观察者的姿态坐在这里,也通过这顿晚饭,深切明白一个道理。

豪门家庭的饭很不好吃。

这顿饭吃得人味同嚼蜡,她也终于理解当年顾淮远为什么非要和这个家庭割席,跑出去两年不肯回家。

顾淮涌虽然在餐桌上,却吃得很少,看护缪澜主要为他选择一些软烂的食物,比如没有刺的鱼肉、豆腐之类。

他的目的似乎也不在于吃,而是双目铮铮,兴致盎然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大家子,仿佛在看着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小丑。

“领证了?”这话他是对着弟弟顾淮远问的。

顾淮远“嗯”了声,已经预料到他哥接下来的话不会太好听。

他为陆兮剥了只虾,放到她碗里后,又给女儿剥了一只,俨然是模仿好丈夫、好爸爸。

“有个这么大的女儿,就不打算高调办婚礼了?”顾淮涌满口促狭,“可不要学爸爸,一婚结的天下人尽知,二婚却结的静悄悄,生怕人知道。”

果然顾淮涌话音刚落,梁佩珊脸色都变了,愁苦地望向自家老头子,顾万廷耷着脸,可大儿子好不容易才肯回家住,自然不愿意和他起冲突,给了老婆凌厉的一眼,要她忍住,否则后果自负。

梁佩珊只好哑忍。

餐桌上唯一能够做到置身事外的只有陆兮,就算她也免不了成为顾淮涌嘲讽的对象,不过她心大,根本不在乎。

顾淮远也不怎么在乎,淡然说:“我们会办一个小型的海边婚礼。”

他看了他哥一眼:“只打算邀请最亲密的亲友。”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打算邀请我了?”顾淮涌笑着问出尖锐的问题。

“我会给你发邀请函,来不来,你自己定。”顾淮远不慌不忙地又给老婆剥了一只虾,“我们之间是不是亲密的家人,哥,这一向取决于你自己。”

“取决于我?”顾淮涌依然在笑,“我的好弟弟,难道你就把我当过家人?”

两兄弟针锋相对,顾淮远如今也不是等闲之辈,气势上几乎是势均力敌。

“感情从来是相互的。”他特地舀了一小碗皮蛋瘦肉粥到他哥桌前,“比如我盛的这碗粥,大哥,你喝吗?”

喝了,说明你还认我这兄弟,不喝,大家就维持现状,总有一天分道扬镳。

“喝,怎么不喝,这是我兄弟亲手递过来的橄榄枝,哪怕是带刺的,我也要接住。”顾淮涌被人反将一军,表现得倒爽快,只是不知这爽快里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缪澜。”

叫缪澜的看护走到他身旁,吹凉了粥后,一口接一口喂他。

他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喝了几口,粥喝了一小半,他眯了迷眼,缪澜得到暗示,不再继续喂他,用纸巾擦了擦他的嘴角,一言不发地退到了一边。

陆兮不由多看了几眼这个沉默寡言的女看护,总觉得她和顾淮涌太有默契了,这种默契甚至完全超越了她和顾淮远这对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