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高空遇险 第七章(第2/3页)

夜色更加深沉,在第二天凌晨大约两点钟的时候,有人推醒了正在酣睡的潘克洛夫。

“发生了什么事?”他醒过来喊道,出于一个水手独具的本能,他几乎同时恢复了他的神志。

通讯记者正俯身过来,“潘克洛夫,你快听!”

水手竖起耳朵,但是除了外面呼啸不息的风雨声,什么都听不到。

“是风!”潘克洛夫说。

“不是的,”吉丁·史佩莱回答着,他侧耳又听了一会儿,“我似乎听见了……”

“你听见了什么?”

“狗吠的声音。”

“狗!”潘克洛夫一骨碌跳了起来。

“是的……狗吠……”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水手大喊着,“在这样糟糕的暴风雨天气……”

“不要说话……伙计……你仔细听听……”通讯记者做了个“嘘”的手势。

潘克洛夫屏住气认真地听了一会儿,在风雨间歇的时候,果然能够依稀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阵狗叫。

“是不是这样?”通讯记者一把把潘克洛夫的手紧紧握住。

“是……是的!”水手回答。

“是托普!这声音是托普的!”赫伯特喊叫着醒了过来。可是他们要想冲出去却很困难,刚刚冲到洞口,就被大风吹得退了回来。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冲了出去,但是也只能一动不动地倚在坚硬的岩石上。他们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却没有办法张口说话。夜色昏暗,海洋、天空和陆地都被一片漆黑所笼罩,看不见哪怕一丝的光亮。

水手向通道入口外面张望着

就这样与风雨僵持了几分钟,通讯记者和他的伙伴们都被淋透了,眼睛也被风沙迷得睁不开,却只能这样站着。

暴风雨稍微停歇,狗叫声就再度传来,他们断定声音的来源与此地尚有相当远的距离。

肯定是托普!它是独自一个还是与他人相伴在一起呢?多半是独自一个,如果纳布跟它在一块,一定会带着它来到“石窟”。潘克洛夫想张口,可是他知道没有人能够听见他说话,于是就捏了一下通讯记者的手,意思是让他“等一会儿”,然后就回到了“石窟”里。

不大一会儿,水手拿了一束正在燃烧的柴禾走了出来,把它扔在了黑暗里,同时,水手对着黑暗深处吹起了尖声的口哨。

那只狗好像正在等待这个信号,狗叫声开始变得越来越近。过了一会儿,一只狗跑进了通道里,潘克洛夫、赫伯特和史佩莱跟在它后面跑了进去。

水手将一把柴禾扔到了火炭上,通道被照亮了。

“是托普!”赫伯特喊了起来。

真的是托普,那只史密斯最疼爱的美丽的盎格鲁-诺尔曼杂种狗,由于具备了两种狗共同的特点,所以它不仅速度奇快,而且具备灵敏的嗅觉,实在是一条出色的猎狗。可它此时是孤零零的,它的主人——工程师赛勒斯·史密斯和纳布都不在它的身边!

托普的直觉是怎样把它带到这个它根本不可能知道的“石窟”来的呢?这个问题似乎是不可思议的,尤其还是在这样被暴风雨肆虐着的苍茫的夜里!更加让人惊讶的是:托普并没有显露出丝毫疲倦或者劳累的样子,身上甚至连一点儿烂泥都没有!赫伯特轻轻拍着它的头,把它拉到了自己的身旁,托普用脖子来回摩擦着少年的手。

“狗都已经找到了,我们还找不到它的主人吗?”通讯记者说。

“上天保佑!”赫伯特说,“我们这就出发吧!我想托普会为我们带路的!”

潘克洛夫在此时也没有表示反对,托普的归来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说:“那我们这就出发吧!”

潘克洛夫小心地盖上了灰堆里的火炭,又取了几块柴禾添了进去,以使篝火能够维持到他们回到这里。托普此时发出短促的叫声,似乎是在叫大家跟着它出发。潘克洛夫取出手帕包了些剩余的晚餐带在身上,然后就跟着托普向外冲去,通讯记者和少年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

此时风雨正急,也许恰逢威力最大的时候。云端里没有丝毫的月光透出来。要想直线前进是很困难的,他们选择跟着托普走。紧跟着托普的是通讯记者和赫伯特,水手殿后。这时候要想说话是不可能的,雨虽然不大,但是风力却极度猛烈。

对于水手和他的两个伙伴有利的一点是,这时吹的是东南风,也就是说风正吹在他们的身后。他们的身后是大风扬起的烟尘,可这毫不阻碍他们的前进,假如风沙是迎面过来的,那他们就根本没有办法抵挡了。他们常常不由自主地快步跑着,很难停下来,而且满心的希望也给他们带来了力量。这一次他们不再是漫无目地,他们深信纳布已经找到了他的主人,因此才打发忠实的托普来找他们。但是工程师是否还活着呢?史密斯是否已经遭遇不测?会不会纳布喊他的伙伴们只是让他们去帮着他料理后事呢?

赫伯特、通讯记者和潘克洛夫在走过悬崖以后,小心地站在一旁停下来喘口气。经过这一番十五分钟的奔跑,他们在岩石转角那个能避风的地方停了下来,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现在他们终于能够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可以张嘴回答了。少年刚刚提到了赛勒斯·史密斯,托普就发出几声叫喊,很急促,好像是在对他们说,它的主人已经获救。

“他还活着是吗?”赫伯特反反复复地问,“托普,他真的得救了是吗?”

它又叫了几声,算是回答了这些问题。

他们歇了一会儿又继续赶路。这时候潮水已经上涨,狂风推动着它,使它达到了难以预料的高度——这已是春潮。如同千军万马气势汹汹地奔涌而来的滔天巨浪,在礁石上撞得支离破碎,整个小岛大概都已经被潮水所淹没,使得他们在此时根本无法看到它。保护着沿岸的长堤现在去向不明,大海直接侵袭着海滨。

水手和它的伙伴们刚刚从悬崖走出来,暴风立刻再度扑向他们。虽然在大风里他们只能弯腰前进,但是跑得还是很快,在前面带路的托普毫不犹豫地向它认定的方向前进。

他们朝着正北走,右边是一片茫茫的大海,波涛在发出振聋发聩的巨响,左边是一片土地,由于一团漆黑根本想象不出是什么样子。可是他们觉得那里应该比较平坦,因为风吹过去丝毫没有受到什么阻碍,不像是刮到悬崖上又折回来的样子。

到清晨四点钟,他们估计已经走出了5英里。阴云略显上升,风里的水气虽然已经减少,但寒气仍然刺骨。潘克洛夫、赫伯特和史佩莱由于衣服单薄,都被冻得不轻,但是他们并没有一句怨言。他们跟在托普的身后步伐坚定——这头机灵的畜生往哪里走,他们就跟着奔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