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善恶逆转(第2/3页)

突然,他的脖子被安无咎从后用单臂圈住,手臂的力量之大超出了他的想象,一瞬间几乎窒息,“等等等等我没办法呼吸了!咳!咳咳……”

难道左手也是机械骨骼?

安无咎没有理睬,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他一脚踹上沈惕右手,迫使他松开手指,长刀落地,发出嗡嗡的金属振鸣。

安无咎预判到沈惕会肘击,因为他并不属于力量彪悍的类型,于是后撤一步预备直接将沈惕拽倒,但没想到沈惕直接抓住他的左手,一个大背摔,将重伤的安无咎狠狠地砸到地上。

可他没有另一只手可以阻挡沈惕的反击。

摔伤让他整副身躯都发出金属振鸣,耳鼓膜都要震碎,安无咎的心脏再一次剧痛起来。

他的背完全汗湿了。

“血条只有最后一丝了。”上野看得一身冷汗,只想祈祷自己永远不要进入这个可怕的决斗阈,“又要清零了。”

下一个反击点……

离他们最近的,沈惕的长刀。

但这一意图在同时被沈惕发现。他飞快蹲身,在安无咎试图侧身伸手的瞬间狠狠攥住他的长发,一把捞起长刀。

沈惕手腕转了几转,墨色长发藤蔓般攀缠上腕间。狠狠一拽,沈惕就这样将安无咎拽到自己怀里,生生撞进来。

他的胸膛是广阔的地平线,安无咎的心脏是濒临死亡的太阳,狂热、鲜活地跳动着。

在努力地发出最后的鸣响。

难道安无咎真的就是个脆弱的普通人。

最后一丝血,干脆一点算了。

他举起长刀。

可下一秒,手中的刀和怀里的人……

都不见了。

手腕传来剧痛,咔的一声,沈惕的手腕被活生生地折脱臼了。下个瞬间,他感觉到紧绷着的左手忽然松弛。

紧握在手中的黑色长发被齐齐割断。

抬起头,沈惕看见只差一步就逼上绝路的家伙回到了安全距离。对方半低着眉眼,飘扬的发丝微微遮挡住脸颊。

他听见了啜泣声,看见那人因落泪而变红的眼角,皮肤下的血管喷张,红透的脖子将颈侧的花变作粉芍药。

怎么哭了。

安无咎的泪落得很美,透明的泪珠滑到嘴角,淌进血渍、苍白的嘴唇和下颌线,一切都恰到好处,连蹙起的眉头都有一种精致的脆弱感。

“好……疼啊。”他语气迟钝地开口,缓慢抬起左手手背,抹去脸颊的泪水。

沈惕这时候才感应到手腕激烈的痛感,却松不开手指,紧紧攥着安无咎的断发。

“疼死了。”

只是三个字,可他的语气却完全变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劲。

那张干净漂亮的脸孔上如同邪教徒般疯狂的笑容。他手中握着原本属于沈惕的长刀,刀尖笔直地对准了他的咽喉。

“这么喜欢我的头发啊?”

“送给你当纪念品吧。”

安无咎神经质地笑着,停不下来,散乱的头发半遮住眼睛。

这笑又仿佛不是笑,是指甲尖划在金属上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这种骤变没有令沈惕感到讶异,甚至有些惊喜。他盯着安无咎,看他的下巴滴下了血。

流鼻血了。

安无咎也意识到了,他抬手用手背擦去流下来的血,红色的鲜血直接蹭到脸颊,可他还在笑,“不好意思,我好像一激动就这样。”

然后他的笑容一瞬间收住,用沾了血的左手食指抹去眼角残余的泪水,语气温和,甚至带着一点弱者惯用的讨好。

“话说回来,我善良的样子看起来怎么样?还喜欢吗?”

他的手腕一抬。

充满杀意的动作决斗阈外的人都屏住呼吸。

下一秒,挑逗的刀尖割断维系,沈惕的扣子应声落下,混着血滚落到安无咎的脚边。

“我可太讨厌了。真是奇怪,我怎么会变成刚刚那种样子?”

他脸上的笑容停止,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腥甜的空气,吐出一口,吹开挡在眼前的头发,“可能是病了。”

说完,安无咎用牙齿咬住一端的线头,狠狠一拽,面无表情地把伤口的缝合线扯紧了。血顺着洁白的手臂淌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可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我花了一万圣币才弄好,再缝一次很贵的。”安无咎盯着伤口,喃喃自语。

沈惕盯着他。

这个人和自己想的一样,很不对劲。

还想试试。但还没来得及出腿,就被安无咎预判到他的下一步行为。

“等下再打。”他也做了暂停手势,然后用左手薅了薅头发,像是在整理形象,然后向前走了几步,隔着一层血色光幕看向作壁上观的人们,用沾了血的手背擦了擦嘴角,咧出一个自认为友善的笑,“有烟吗?”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眼前的安无咎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张脸不再永远平静,现在充满了戏剧化的鲜活。他顶着头上的丝血,像个疯子一样在生死关头讨烟抽。

可他的脸、他的身体又都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之前那个安无咎,甚至连记忆都是连贯的。

离决斗阈最近的上野不知为何,被他吓得后退了半步,磕磕巴巴地回答:“没、没有,安先生。”

眼神扫过众人,安无咎的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都没有啊……”他瘪了瘪嘴,“电子的呢?安非他命?实在不行,代可可脂也凑合。”

钟益柔注意到,他的语速和之前不一样了,变得流畅而快速。

沉默和后退是安无咎得到的唯一答案,他感到无聊,烦躁地翻了个白眼,“没有可以兑换啊,一帮穷……”

没说完,安无咎猛地转身,像是有先知能力一般躲开了沈惕的攻击。

钢棍狠狠砸在决斗阈的封闭光幕上,数据格碎裂开,如同炸裂的玻璃渣,又在滋滋声中迅速恢复。

这一刻,安无咎才终于正视自己眼前的对手。

他抬手,扶了一下额角,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朝着沈惕走去,“哦我差点忘了,你刚刚跟我说要速战速决是吧。”

勾起嘴角,安无咎的桃花眼弯成新月。他踱着步子,绕到了沈惕的后面,凑近他左耳小声为自己解释:“不好意思,我脑子出了点毛病,不太好使了。”

他语气里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

下一秒,安无咎来到沈惕的背后,用刀尖抵住他的脊柱,用那种孩子一样的表情问出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对了,你们看过恐怖片吗?”

“我特别喜欢看,尤其是在那种虚拟现实影院里,非常刺激,你能感觉到那个鬼就在你背后。”安无咎还打了个抖,像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戴面罩的,”他伸出手指,指尖缓慢划过沈惕的右肩,“你知道……恐怖片用来吓唬观众的、一个屡试不爽的技巧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