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名冠京城女仵作(19)

事已至此, 尉迟世子妃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你还想要什么?”

做人不能太贪心,付绵绵仔细的想了想:“顾轩。”

于是在大约一个时辰后,她跟在另外三人的身后一路行至尚书府最北侧的一个看起来荒废已久的院落里。院门因为风吹日晒早就褪去了原本的颜色, 不过瞧着倒还算结实,门口出乎意料的竟还有两名家丁在把守。

“这个院子乃是我生母生前的居所,自她走后母亲觉得晦气,便把这里封了起来。”杨二公子走上前去冲着那两名家丁摆了摆手,随口解释道:“这里日常无人愿意过来,我们将炀儿放在这里, 府中也没人会发现异常。”

说罢,他一把推开了门,世子妃则是停在了几米开外的地方。以她尊贵的身份能够陪同来此, 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再往前一步绝无可能。

付绵绵也没觉得惊讶,自顾自的走进了院落里,眼下虽是初冬,但在踏进去的那一刻她依旧感受到了周边气温猛然下降了好几度。微微侧过脸,她果真看见了置于左侧厢房外的一些巨大冰块, 瞧着地上的痕迹应该是被安置在这里许久了。

就在她走到左侧厢房门前准备推开那扇门的时候, 察觉到了院子外面传来的一阵急促脚步声, 接着便是徐护卫给世子妃问安,并轻声解释着二人在来的路上如何如何小心, 又是在城中转圈又是中途换了衣裳的,确保没有任何人能发现他们的行踪。

下一秒,顾轩就出现在了院门处, 一抬眼便看到了正立在厢房外冲着他招手的纤细身影, 没有过多思虑的他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直到走到了女人的身边, 他才狐疑的看向了院中央的两夫妇,付绵绵粗略的替双方引荐了一番。

在听到这名身材壮硕、面目俊秀的男子乃是世子妃称赞的仵作的伙伴后,杨二公子夫妇的表情顿时卸去了原本的防备,还冲着顾轩矜贵的颔首,算是回应。

“我的东西带来了吗?”付绵绵问。

顾轩取下了肩膀上的布包,且在进入那冰凉刺骨的厢房内的时候,凑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什么案子?”

付绵绵只冲着他使了一个眼色,没有过多言语的迈过了门槛。甫一进去,她便迅速皱起了细细的眉,屋中已经隐约有了腐臭的味道。

二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隐隐的忧色。

即便尚书府的人将这屋子里堆满了冰块,环境终究是受限制的,和现代的冷冻手段根本无法相比,看来尸体仍然是以一个缓慢的速度衰败着。

来不及细想,付绵绵快步的绕过冰墙,看到了被安置在四面冰墙中间的棺材。棺材的材质用的乃是上好的百年香木,内里铺着柔软的锦缎,四周还摆满了文房四宝及各类玉石饰品,从中能够感受的到杨二公子夫妻两个对自家孩子的疼爱。

选择香木棺材,许是为了掩盖一些尸体的气息,只可惜如今两种气味糅杂在一起飘荡在这密闭的空间中,着实有点一言难尽。

付绵绵拿着工具包走到了事先已经准备好的长桌旁,并用那铜盆中已经冰冷刺骨的水净了净手,然后打开了布包准备开始验尸。另一边顾轩则是围绕着小小的棺材走了两圈,抬起手臂捂住了口鼻以减轻被熏的头晕脑胀的感觉,末了开口道:“也是个孩子?”

“尚书府庶出的二公子所生,名叫杨炀,今年刚满九岁,比之尉迟王府的小小世子还要小上些许。”付绵绵手里拿着工具缓步走到了男人身边,垂眸盯着看了一会儿:“据说刑部有仵作前来验过尸,只是杨尚书不许他们剖尸,所以只能判断其是胸口中刀身亡。”

“此案刑部已经结案,只说是平日里看顾小公子的家丁对杨二公子的斥责怀恨在心,这才起了歹念。”

“这个结果,显然外面那个杨二公子是不认的。”顾轩放下了袖口,微微扬了扬剑眉,如若不然他们二人今日又岂会站在这里。

“尚书本就掌管刑部,他们府上出了事,刑部怎会如此敷衍?看着这里面的水颇深……”他继续念叨着,随后担忧的瞄了身边之人一眼:“付仵作,我看你还是婉拒世子妃吧,满京城的仵作都没看出什么,你着实没有必要为了几千两银子搭上性命!”

“……晚了。”付绵绵此时已经弯下了腰专注的看着那具半腐烂的尸首,耸了耸肩回应道。

???

顾轩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这次没要银子,之前就算尉迟王府的人没有到青河县城送信,我也是打算入京的。顾县尉或许听说过我的夫君姓柳,多年前就来了京城赶考,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付绵绵平静的叙述着,俏丽的脸蛋上没有半点波澜,就好像在说的事与自己不相干一般。

“我就想着,进京来找一找,顺便同他和离。没想到啊……他这些年竟还官运亨通,一路做到了正五品。”

听到这里,顾轩不知为何心头有些发闷,思索了一会儿才磕磕巴巴的开了口:“可是早些时候在王府门前遇到的那位柳少监?如此……也好,你对他颇有恩情,想来他也定不会负了你。”

对此,付绵绵讥讽的笑了笑:“我来这里是与他和离来的,他负不负我,与我何干?”

“原本以为他只是个九品芝麻官,眼下倒是棘手了不少,我便以此同世子妃做了交换。”付绵绵说到这时顿了顿,之后接着道:“所以这回我算是做白工,至于顾县尉你……我只能许你一千两白银的报酬,你要是不想淌这趟浑水的话,回头我便和世子妃说一声,你且先返回青河县吧。”

“咳咳……”顾轩像是在掩盖什么一般的侧过头干咳了两声,勉强按压住不知从哪里涌上来的丝丝窃喜,转而把目光放在了棺材里:“所以这位小公子的真正死因究竟是什么?”

很明显的转移话题,但是专注验尸的付绵绵并未发现,只是指了指尸首那已经开始溃烂的四肢:“手腕、脚腕处皆发现了与尉迟允相同的束缚痕迹,他也的确是因胸口的伤处而亡,且同样丢失了心脏及肋骨。”

顾轩呼吸一滞,这未免过于巧合了些。

“尉迟小世子与两月前死在青河县,按照时间上推算,这位尚书府的小公子乃是命丧于月前,这其中可是间隔了一个来月。”他面色沉重的分析着:“不过索恒和于员外等人都已经死了,尸体咱们也是亲自验过,又怎能来京继续犯案?”

“难不成……”他惊疑不定的看着对面的人,余下的话虽未出口,但是二人却都心知肚明。

索恒临死前不止一次的交代过一切都是受了于员外的指使,也不止一次的提起过京中贵人,看来这两名孩童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