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纪家的房子挺宽敞的,纪父专门腾出一间来,不偏不倚地把地方大致划分了两块儿,给两个儿子一人一边儿,木工活都放在这里做,免得乱糟糟的,至于山上的木屋,纪墨这么小,不好经常往哪里跑,干脆就不管了。

他们搬东西早,确定完这些的时候,曹婆子才从两个儿媳妇搬空了家的噩耗之中回过神来,等她想到山上还有个屋子,就去看了看,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只当是曹木都倒腾清楚了,扭头就带着女儿去村长门口哭了。

这一场闹剧持续了好些日子,邻村的人看够了热闹,纪大郎偶尔也会关注一下,就怕有人发现山中的屋子是他们搬空的,结果曹家女儿嫁了,曹婆子也跟着去了,事情算是彻底完了,纪家人也安了心。

纪墨却有点儿失落,这就是说曹木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主线任务:制琴匠。】

【当前任务:专业知识学习——(56/100)】

“那么,剩下的就靠自己了。”

纪墨有点儿失落,却很快调整好心态,在这条路上,指望谁长久相伴,都是不现实的,能够学到知识都要看自己,别人的陪伴并不能够增加知识点,一个师父的存在,会在前期容易提升知识点,但在后期,教授也是有个极限的。

“——就从现在开始吧。”

纪墨还小,之前常往外跑是因为要去曹木那里,没有了曹木,他就没了出去的理由,反而更能宅得住,每天醒来,睁开眼,吃了饭,就往木工房里一钻,等到中午再度吃饭才会出来,专心致志地制琴。

因为他的这份专注,纪母都不许纪大郎去房间里打搅他,渐渐地,在纪墨还没发现的时候,木工房就成了他一个人的天地,偶尔纪大郎会站在门边儿看,还是得到了纪墨允许的时候,才会看两眼,虽然不太明白那些程序之间的每个步骤都是为了什么,但那种不明觉厉,却是感觉到了,连岑师傅都做不到那种让人产生敬畏感的专注认真。

“三郎以后肯定比岑师傅厉害!”纪大郎私底下这样对纪父说。

纪父也是有眼睛会看的,他看到之后也有这样的感觉,不说别的,就小儿子这份聪明,这份专注,若是不能有所成,才是上天不公。

“那么大点儿人,也就跟那琴等高,就那般……”

纪母看得满眼爱怜,以前不知道小儿子在做什么,看不到这样的场景,如今回想,要从师父手中学点儿东西,该多不容易。

一时又想到了曹木:“以前看着是个老实头子,如今知道这人也不老实,还不知道他对三郎到底怎样。”

一颗心为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再次担心起来,纪母能够做的就是做一些好吃的,给小儿子补补。

婚期临近,纪大郎没时间嫉妒这些,来来回回置办东西,连新柜子,他都亲手打了一个,放在准备好的婚房里。

成婚那日,纪家格外热闹,纪墨被打扮一新,放在了新床上当童子坐床,等到新娘子来了,他这个小叔子更是有幸在新房中待了一会儿,大家闹起来的时候,把他这个小叔子往嫂子的怀里塞,让新娘子抱一抱,也好早日得个儿子,把纪墨闹得,怪不好意思的,瞅着空跑出来了。

他现在年龄还小,还跟着父母住,晚上父母说话也避不了他,听着纪母跟纪父感慨,回想当年的甜蜜什么的,翻个身继续睡,夫妻啥的,真麻烦啊!

次日见过新娘子敬茶之后,纪墨跟着叫了一声“嫂子”,扭头就去木工房里忙活儿了。

嫂子有点儿犹疑:“三郎是不喜欢我?”

家里头没有小姑子,不至于有姑嫂矛盾,但若是小叔子不喜欢,似乎也有点儿为难。

“你想多了,过几天你就知道了,他现在专心着呐。”

那是一种融入其中,所有都注意不到的专心,看得旁人也会被感染到,虽然不明白,却能感觉到这件事对他的重要,或者说他对这件事的看重,全家都默契地不去打搅他。

纪大郎娶了媳妇,春风得意,更不想做什么木工活,那房间都给了纪墨用,等到新娘子明白这层意思的时候,也没什么好说的,不挑事儿的人家,谁过得不舒心啊!

纪墨第一架琴做出来的时间是在冬季,曹木那许多讲究也是因为山上冷,但在家里,纪墨却不讲究那些封建迷信,旁边儿的小炭盆摆着,觉得冷了就停一停,在炉子上烤烤手,或者搓一搓,做得虽慢,却一点儿没耽误。

调音的时候犯了难,他是真的没办法确定自己听到的宫、商、角、徵、羽就是正确的五音,更不要说文武之音了,他还让家里的人都听了听,奈何一家子都没个文艺细胞,真是听不出来。

“镇子上有一家卖琴的,不然,你去那里听听,之后再回来调?”

纪大郎给出主意。

纪墨想了想,倒是也行:“我带着琴去吧,现场调音,他们应该会同意的吧?”

纪大郎说不准,看向纪父,纪父拍板:“明天我带着三郎去。”

次日一早,纪墨就把琴包好了,跟着纪父往镇里走,纪父怕他走不了远路,干脆赶车去。

镇上有且只有一家卖琴的,纪父带着纪墨进去,掌柜的就看到了,实在是这两人哪一个都不像是买琴的,也不像是那些大户人家的下人。

纪父见过点儿世面,跟人打交道一点儿不怵,上去跟掌柜的沟通了一下,说了来意,掌柜的笑起来:“看不出来啊,小友年纪轻轻,就会制琴了!”

他这里的琴,名家的少,也有很多是个人委托来卖的,附近卖琴的人家他也算是熟悉,并不知道有一家姓纪的,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徒弟。

目光之中带了几分打量,掌柜的笑容和善,指了指一旁的桌子,示意纪墨展示一下自己的琴。

一路上,纪墨都是自己抱着琴的,过了一年,他长高了些,倒是比琴高了,也就高出半头,纪父忙上前帮了一把手,这才把琴端正放好,打开包在外头的细棉布,露出里面的琴来,无论是光泽还是形制,都让掌柜的正色以待,这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看起来的确不错。

“师父走得早,调音虽教过,我却拿捏不准,想请您指教一下,这样的音是不是准了。”

纪墨说着拨了拨琴弦,他以前从没接触过这个,跟着曹木学了这么长时间,也是学制琴,拨弄琴弦的手法不过是照猫画虎,看不出什么专业来,也许曹木从小耳濡目染,还能弹出一首半首的曲子来,纪墨就不太行了。

“这真是你自己做的?”掌柜的看完琴,又看了看纪墨,目光惊奇,无他,纪墨的年龄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