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就这样,我带着康苏人的礼物回家。

我跳下奥宾人的运输艇,约翰和简迎接我,我全速扑进老妈怀里,接着把老爸也拽倒在地,我们三个人滚成一团。然后我向他们展示我的新玩具:康苏人特别为我们设计的吸能场发生器,等奈波洛斯·埃塞尔及其党羽登门拜访时,它将为我们创造战术优势。简接过发生器,立刻开始埋头鼓捣;这毕竟是她的专长。

希克利、迪克利和我最后决定,约翰和简不需要知道为了得到这件武器,我们都付出了什么代价。他们知道得越少,殖民联盟就越不容易指控他们叛国。不过这种事看起来应该不会发生,约翰和简说出他们派我去见什么人之后,洛诺克委员会确实解除了他们的职务,指定格雷琴的老爸曼弗雷德接管。但他们给了老爸和老妈十天时间等待我的回音,然后再把他们的所作所为通知给殖民联盟。我刚好在期限之内返回,他们看见我带来了什么,就不再有兴趣把老爸老妈交给殖民联盟的司法体系处置了。我对此没什么意见。

趁着老爸和老妈忙着研究吸能场发生器,我出门散步,在格雷琴家的门廊上找到了正在看书的她。

“我回来了。”我说。

“哦,”她满不在乎地翻过一页纸,“你出去过?”

我咧嘴坏笑。她抓起那本书丢向我,说我要是再敢这么做,她就掐死我,她之所以能做到,是因为她在学习保护自己的时候始终比我强。好吧,确实如此,她比我强。我们拥抱,我道歉,我们去找马格迪,好用双声道立体声折磨他。

十天后,奈波洛斯·埃塞尔带着近百名亚瑞斯(埃塞尔所属的种族)士兵来到洛诺克。埃塞尔带着士兵大摇大摆走进克洛坦,要求和我们的首领对话。出来见他们的却是莎维德丽,区区一个总督助理。她建议他们转身回飞船去,大家就当这次入侵从未发生过。埃塞尔命令士兵朝莎维德丽开枪,然后发现普通武器进了吸能场就是一堆废物。在简的调节之下,子弹在吸能场内会速度变慢,但速度更慢的抛射物不受影响。因此亚瑞斯士兵的枪械纷纷失灵,但简的火焰喷射器不会。老爸的猎弩、希克利和迪克利的匕首和曼弗雷德·特鲁西约的卡车也都不会。结局可想而知。

最后,随奈波洛斯·埃塞尔降落的士兵被杀了个干净,他惊讶地发现停泊在轨道上的战舰也没了。当然了,吸能场的影响范围没那么大。有个不愿暴露身份的朋友帮了我们一把。总而言之,奈波洛斯·埃塞尔的造反夺权计划遭遇了一场让人尴尬的可怜惨败。

我在哪儿?咦,当然是舒舒服服地躲在一个防轰炸避难所里了,还有格雷琴、马格迪和另外几个青少年。尽管过去这一个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也许正是因为那些事情),他们决定我暂时不需要体验更多的刺激了。我对这个决定没什么意见。实话实说,我只想回来接着过我在洛诺克星的生活,除了和朋友们上学念书和为下一次赛歌会练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这才符合我的心意。

但是,高将军随即来访。

他是来拘捕奈波洛斯·埃塞尔的,他对此非常满意。不过,他来找我们还有另外两个原因。

第一个是通知洛诺克的居民,他已经下令禁止联合体成员攻击我们这个殖民地,也对附近空域的非成员种族亮明态度,假如他们胆敢把主意打到这颗行星的头上来,他本人就会非常不高兴。他没有说明“本人非常不高兴”会带来什么级别的后果。这么做反而效果更好。

洛诺克的居民对此有两个想法。一方面,洛诺克现在再也不需要担心遇袭了。另一方面,高将军的声明让大家明白,殖民联盟没有对洛诺克做过多少事情,不但是最近,而且是从一开始。人们普遍认为,殖民联盟需要回答很多他们的疑问,在这些疑问得到解答之前,洛诺克的居民完全不必理会殖民联盟的任何命令。比方说,有一条命令是要曼弗雷德·特鲁西约以叛国罪逮捕我老爸老妈。在接到这条命令后,特鲁西约发现他很难找到约翰和简。真是奇怪,因为他们经常在一起商量事情。

这又是高将军来找我们的另一个原因了。

“高将军提议庇护我们。”老爸对我说,“他知道你老妈和我会被指控叛国,罪名不止一项,你同样受到指控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唔,我确实犯下了叛国罪。”我说,“与种族联合体的领导人合作什么的。”

老爸没有搭理我。“重点在于,就算洛诺克的居民没兴趣抓我们归案,用不了多久,殖民联盟也会派人来用武力逮捕我们。我们不能让这儿的人为我们再惹上麻烦了。佐伊,我们必须离开。”

“什么时候?”我问。

“明天。”老爸说,“高的飞船就在这里,殖民联盟恐怕也不会坐视多久。”

“所以我们会成为联合体的公民。”我说。

“应该不会。”老爸说,“我们会和他们待一阵子,但我有个想法,咱们可以去你一个你说不定会很喜欢的地方。”

“什么地方?”我问。

“唔,”老爸说,“有没有听说过一颗叫地球的偏僻星球?”

老爸和我又谈了几分钟,我走到格雷琴家,好不容易和她说了声哈啰,然后就泣不成声了。她拥抱我,搂着我,告诉我一切都会好的。“我知道最后会是这样,”她对我说,“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不可能回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以为值得一试。”我说。

“那是因为你是傻瓜。”格雷琴说,我放声大笑,“你是傻瓜,也是我的姐妹,佐伊,我爱你。”

我们又拥抱了一会儿,然后她到我家来,帮我们一家收拾行李,准备匆忙离开。

消息传开——这毕竟是个小小的殖民点。朋友来拜访,有我的也有我老爸老妈的,有一个人来的,也有三三两两一起来的。我们拥抱、欢笑、哭泣、说再见,尽量在快乐的气氛中道别。太阳开始落山的时候,马格迪来了,他、格雷琴和我出门走向古奇诺家的农场,我跪下亲吻恩佐的墓碑,最后一次和他道别,但他依然活在我的心中。我们走回家,马格迪和我道别,使劲拥抱我,我觉得我的肋骨都要断了。他做了一件从未做过的事情:亲吻我的面颊。

“再见了,佐伊。”他说。

“再见了,马格迪。”我说,“替我照顾好格雷琴。”

“我尽量。”马格迪说,“但你知道她的为人。”我不禁微笑。他走过去拥吻格雷琴,然后离开。

只剩下格雷琴和我了,那天晚上剩下的时间,我们打包行李,聊天,彼此取笑。最后,老爸老妈去睡觉了,似乎不在意我和格雷琴熬夜到明天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