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要睡一起?

做出这样撩拨的事, 偏那双眸子还盛满了纯澈的困惑。

温疏水往后仰了些,靠在椅背上,眉头微微跳动:“臣在想…”

苏蕉儿好奇道:“什么?”

“再等两年是不是长了些。”他哑声道, 目光带着若有若无的侵略感, 缓缓扫过少女精致小巧的下巴和一截雪白锁骨。

苏蕉儿眨了眨眼,知道他说的是成亲的事, 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提到这个。

她问道:“你等不及了吗?”

温疏水半阖上眼,缓慢地捏着眉心,虽知道她与自己想的不是一回事,仍是缓缓道:“有一点……”

小姑娘蹙了眉,也不想他难过, 便软软地哄道:“那我去和母后说,我们过几天就成亲,好不好?”

她大抵是还不知道成亲意味着什么的。

温疏水无奈地睁了眼:“成了亲, 你便要随我住到将军府去。”

“我跟你回去呀。”苏蕉儿毫不犹豫地道, 温亮的眼睛黑葡萄一般乖乖地望着他, 更让人生出拐带回家的冲动。

温疏水顿了一顿, 语调低了下去, 似耳语般蛊惑:“还要与我睡在一起, 也可以?”

苏蕉儿果然愣住,眼睛飞快地眨了一下,逐渐红了耳朵,磕磕巴巴道:“睡、睡在一起?”

他拖着悠长散漫的尾音, 看她反应觉得有趣:“是啊, 每夜都是。”

苏蕉儿的小脑袋瓜晕乎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故作镇定道:“我早就知道的呀!父皇和母后也是这样!”

她严肃地问:“那你的床够不够大呢?”

男人低低的笑声闷在嗓子里, 胸腔震动:“睡得下好几个小千岁。”

他用指尖挑起小姑娘的一缕鬓发,语气懒懒,卷着几分暧昧:“且放心,你要怎么睡都行。”

苏蕉儿满意了,不过安静了片刻,又眼巴巴问道:“那是过两日就成亲?”

温疏水将玉戒取下来,好笑道:“臣倒是想,但太子殿下恐怕又要打断我的腿。”

且照太子殿下这不待见他的程度,怕是两条腿都不够他打的。

想起哥哥的黑脸,苏蕉儿皱皱鼻子,小声道:“那我也没办法啦。”

温疏水在她脸颊上捏一把,哼笑道:“他自己的事都理不清楚,倒是爱管你。”

她抓住他的手,奇怪道:“哥哥怎么了吗?”

温疏水微微一挑眼角,笑而不语。

好在苏蕉儿也并未困惑太久,次日清早,京中出了一桩为人津津乐道的丑闻。

太常寺少卿府的公子常渊,近乎赤身裸体地躺在了荣华街上。

苏蕉儿听说后,震惊得嘴里的糕点都忘了嚼,脸颊鼓鼓的一团,连眼睛也睁圆了。

“唔??”

见她爱听,向云绘声绘色道:“据说头发散乱,浑身上下只盖了一块手帕,身上都是暧昧红痕。”

苏蕉儿好不容易咽下糕点,呆呆问:“什么红痕?他被打了吗?”

向云一时凝噎,支吾道:“差不多吧……”

“哦哦。”苏蕉儿信以为真,追问道,“是谁打的他呀?”

向云再次凝噎。

这位常公子躺着的不远处,便是一家有名青楼,实在很难不令人多想。

但这话,自然不能说给小千岁,且说了她也不明白。

向云岔开话题:“小千岁,不是还要去将军府吗?”

苏蕉儿本也就是听个热闹,倒也没有追问不放,还想着正好去找温将军,讲给他听一遍。

她立即擦干净手起身,乘马车去找温疏水。

二人定亲的事已是板上钉钉,对将军府的下人来说,小千岁如今也不止是小千岁,更是将军府未来的女主人,态度自然更为恭敬。

下人开门迎接,行了礼瞥她两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苏蕉儿并未注意,高高兴兴进了门,听说温疏水在书房,便径直往那边去。

来了许多次,她对将军府的熟悉程度不亚于自己的公主府。

木制长廊一早被打扫过,格外干净,沿着直走,拐个弯便是书房。

旁边的小院里有两个下人,正齐齐仰着头,看向枝叶繁茂的槐树,嘴里急道:“小公子,你上树上做什么?”

“小公子,快下来吧!一会儿将军知道,又要罚你了!”

苏蕉儿停下脚步,奇怪地望过去。

将军府除了温疏水,也只有她来的多些,从未见过什么小公子。

下人一转头见到她,顿时手足无措地行礼:“见过小千岁。”

苏蕉儿慢慢走进不算大的院子,四周空旷,只有中央长着一棵翠绿的槐树。

叶片反射着夏日炽烈的阳光,显得有些刺眼。

她才抬起头,便忽然掉下个什么东西,砸在额头上,落地滚了几尺远。

“小千岁!”向云忙上前来察看,见只是颗葡萄,才松了口气。

苏蕉儿愣住,与树干上的孩童对了个正着。

瞧着只有五六岁,脸蛋白嫩得玉琢一般,只是蹭了些灰,黑漆漆的大眼瞳正盯着她看。

向云不悦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如此无礼!”

小孩不说话,只是又丢下来一颗葡萄,正砸在向云身上,嗓音稚嫩却带着明显的恶意:“要你管我!”

这是手里只有葡萄,倘若是石子,难不成也这样不管不顾地往下扔?

向云沉下脸:“把人给我抓下来。”

见宫人要动手,将军府的下人只得硬着头皮道:“向云姑娘,小公子是将军带回来的。”

“哦?意思是他比小千岁还娇贵,我动不得?”向云反唇相讥。

府里下人谁不知自家将军对小公主的宠爱,忙补救:“不敢不敢,自然是小千岁为先,这小公子性子也确实顽皮。”

向云冷着脸不说话。

树不算特别高,宫人手脚利索地攀上去,伸手揪住小孩的衣裳。

谁知那小孩便倏地激动起来,使劲拿脚踹人,嚎啕大哭:“放开我!放开我!”

苏蕉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两步,正撞上一面结实的胸膛。

温疏水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冷声:“刘京允,下来。”

那小孩哭声瞬间止住,死死抿着唇,满面涨红,细看竟在微微颤抖。

宫人趁机把人拽下来,倒也没让他摔着。

刘京允踉踉跄跄地站住了,手里仅剩的一颗葡萄捏得汁水淋漓,脏了衣服。

他低着头抽抽噎噎,却在注意到温疏水靠近时,整个人惊恐地僵住。

温疏水驰骋战场多年,尸山血海,身上积累出的气势骇人,除了苏蕉儿那样反应天生迟钝,很少有人不怕他。

何况是个孩子。

他冷着脸道:“带下去,没我的准许不许出房门。”

下人立即上前,不由分说地将人抱起。

刘京允梗着脖子想挣扎,却似乎极为害怕温疏水,因而僵着手脚,极其不情愿地被强行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