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那天等到夜深了,爸妈都睡下了,谭阡才叫上谭阵和盛野,三个人在露台上聊天。

大半夜的,三楼顶的露台会有点凉,盛野一坐下就不自觉打了个激灵,谭阵起身说:“我去拿件衣服给你。”

谭阵走后露台上就剩下她和盛野,盛野问她:“谭阡姐,你的名字是哪个阡啊?”

谭阡就说是纵横阡陌的阡,还说:“我们名字挺有缘的。”

盛野笑起来,说:“对,我刚就想说!”

他这时已经放松了许多,比刚在书房如坐针毡的样子好不知道多少,笑都多了。

两个人又聊到电影,谭阡问:“你们那部电影大概什么时候上映啊?”

盛野无意识地撇嘴:“我也不知道,说是要等过审。”

作为主演,他看起来好像比观众还迫切想看它上映,谭阡想。她也好奇会是一部什么样的电影,以往谭阵的那些电影上映前都不会产生这种好奇,但今天见到盛野,还有那个守在父亲书房外的谭阵,真的让她太好奇了。

盛野说上映前要保密,但还是和她说了挺多,说他和谭阵演兄弟,连同母异父都说了,说他们很穷,住那种破旧的筒子楼,不过也有天台 blablabla 的,讲得多了才像是想起来,严肃地说:“姐,你别对别人说啊。”

谭阡笑起来:“那你一口气和我说这么多。”

盛野也有点不好意思,给自己找补:“你是谭阵哥的姐姐,感觉你们感情特别好,他在片场经常通电话的人就是你了,我觉得你们之间也不会有秘密吧。”

她别的没听出来,但听出来在片场时盛野一定经常观察谭阵。

后来谭阵拿衣服上来,盛野伸手想接,谭阵经过他座位时顺手披在了他肩膀上,他披得很随意,两只手还在盛野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示意他不用起来,然后问他们:“在聊什么啊。”

谭阡默不作声看在眼里,好像是很随意很自然的小动作,但就是太过随意自然了。

那之后她和盛野说了些谭阵小时候的事,还一起看了家里的相册,盛野看到谭阵小时候的照片目不转睛,还抬头对比长大版的谭阵,然后感慨:“谭阵哥你从小就是这个完美王子的样子啊!”

这么赤裸裸的赞美听得她一阵好笑,换一个人说出来怕就变了味了,但盛野就是有那种毫不矫饰的真诚的说服力,谭阡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他像那种小动物,坐在客厅里陪他们姐弟和父母吃饭聊天时像那种随时会受惊的小松鼠,但放松以后笑起来就像狗狗,有特别单纯干净的眼神。

她说:“是啊,他从小就很乖,他都没有叛逆期的。”

谭阵估计是想说不是的,但是对上盛野倾慕不已的目光,就没说了。

从小到大,长辈赞许的目光也好,同龄人羡慕的眼神也好,对谭阵来说已经司空见惯,别人这般夸他,他除了礼貌和谦虚外,也不会有别的反应。但谭阡看得出来,谭阵格外受用盛野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他是享受的。

盛野甚至拿起手机,问她:“我可以把这张拍下来吗?”

说的是那张谭阵十岁时穿着一套黑色小西装,像个贵族小少爷的那张照片,谭阡笑道:“你问照片的主人啊,干嘛问我?”

盛野就又转头看向谭阵,都没开口问,只眼睛亮亮地看过去,谭阵就像无法招架似的点了头。

盛野那天拍了很多谭阵小时候的照片,拍到后面谭阵都好笑又无奈:“你想干嘛啊?”

“不干嘛,我就收藏起来,” 盛野笑,“我男神的童年照嘛。”

后半句刚说两个字谭阡心脏都漏跳了一拍,差点儿以为他要说男朋友。

谭阵哭笑不得:“婴儿照就不要拍了吧。”

盛野还是低头拍照,笑着点头:“要的要的,谭阵宝宝!”

她在旁边听得笑出声,谭阵看向她,一脸没辙。

盛野左看右看那张婴儿照,爱不释手地说:“好想捏一下啊……”

谭阵就看着他,眼睛里是难以形容的温柔,谭阡总感觉要是自己不在场,没准谭阵真的就让盛野捏了,捏成年版的谭阵。

最后盛野拍够了,把相册合起来,谭阵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别放网上啊。”

盛野说不会的,私藏。

谭阵又说那别弄丢手机。

盛野一边看手机一边说:“其实很可爱啦,就算弄丢了也没什么吧。”

谭阵眼睛都睁大了一下,谭阡竟然从他脸上看出了那种 “你怎么可以这样” 的少年样的嗔怪,但盛野一看他,一露出那种 “对不起啊”“你不要生气啊” 的哄人的眼神,谭阵就破功了,说:“拍了这么多,下次拿你自己的童年照来交换吧。”

盛野笑着应允:“没问题,那下次你来我家吧!”

谭阵说了声 “好”,他几乎没有犹豫,像是在做条件反射。

谭阡在旁边喝着摩卡陪他们聊天,大多数时候她更乐于听他俩说话。其实那时这两个人之间就已经有一种第三人插不进去的氛围了。那氛围很淡,是因为不管是谭阵还是盛野,都是非常会照顾他人情绪的人。

盛野问她:“谭阡姐,楼下那台钢琴是真的可以弹的吗?”

她点头:“当然啊。” 又觉得好笑,谁家没事摆那么大一台假钢琴占地方啊,“我和他小时候都学过钢琴,要不是现在晚了,就让他弹给你听了。”

“你真的会弹啊?” 盛野目瞪口呆看向谭阵,言语中是掩饰不住的崇拜,“我记得在《创造爱情》里你弹过钢琴,原来那都是真弹吗?”

谭阵向后靠着藤椅,含笑看着他,说:“我还会拉二胡。”

盛野大概是看不出谭阵是不是在逗他,就看向她,她从旁佐证:“对。”

谭阵成年后几乎没和人提过自己会拉二胡的事,艺考时被问及特长时他也只回答了会弹钢琴,哪怕二胡是更加分的选项。因为小时候学拉二胡那段时光对谭阵来说不算什么特别愉快的经历,他是因为爷爷喜欢听二胡才会学二胡的。他那时学很多东西,大多不是为他自己,不是迎合这个人的喜好,就是满足那个人的要求。所以她着实没想到对着盛野,谭阵竟然主动提起了二胡。

盛野一脸 “你怎么什么都会” 的崇拜,把她和谭阵都看笑了。

但作为姐姐,她感觉得出来,大三岁的谭阵才是那个对盛野倾慕不已的人,她不懂表演,但之前谭阵就和他提起过盛野,说自己遇到了一个堪称天才的年轻演员,第一次感受到表演原来可以怎样酣畅淋漓。他说:“他太棒了。”

只一句话,语气如此克制,她都感受到了他为那个堪称天才的年轻演员惊为天人。

盛野好像和他们姐弟有缘,她和谭阵一样喜欢他。那天盛野去客房休息后,她问谭阵:“你好久没带朋友来家里了,这个盛野很特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