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将军,我……好想你……(第2/4页)

有时候,莫说敌军,便是东方立看到在战场上的自家王爷竟也会感到背脊生寒。

那是一股无法逃避的本能。

征战多年,他对于危险的直觉早已成了本能。所以当看见在战场上杀红眼的自家王爷时,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和后怕。

有时,他甚至觉得面前的青年变了一个人。

时而冷静清醒,时而像是失去了理智,那双偶尔充满血色的眼仿佛充满了疯狂。

哪怕酆无咎如今看上去仿若比其他人都要冷静平静,可东方立的直觉却让他觉得,面前的青年似乎随时都可能发狂。

“殿下……”

“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酆无咎似是没有看到东方立的欲言又止,直接道,“本王也该就寝了。”

闻言,东方立咬了咬牙,见他如此固执,终是只能暂时退了下去。

只是方走到门口,他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酆无咎道:“对了殿下,忘了给您说,这些日子以来,将军庙的香烛恢复了。”

东方立早已收到了手下传来的好消息,只是因为一直忙着打仗,且每日酆无咎都形色匆匆的,让他都没有找到机会禀报。

后来忙起来,就暂时忘记了这回事。

闻言,酆无咎的身子微微顿了顿,片刻,才说了一句,“那就好。”

“是啊,看来将军应该没事了。”说到此事,东方立也很高兴,“听说将军还在将军庙显灵了,所以这些日子将军庙的香客更多了。”

“……是吗?”酆无咎忽地转头看他,一字一顿的问道,“她真的显灵了吗?”

“这我也不清楚,毕竟我也没有看见,但是百姓们是这样传的。”东方立如实的回答,想着,又叹了口气道,“算一算,将军已经离开五年了,也不知今生能否有与她再见的机会。”

他能有今天的一切,有一半的功劳在于将军。若不是将军当年选中了他,并倾心栽培他,又哪有如今的东方将军?

酆无咎没有出声,只是眸色黯淡了许多。

东方立也只是随口感叹一句,说完之后,便离开了。帐子里终于只剩下了酆无咎一人,再无其他存在了。

他站在帐中央,沉默了许久,半晌,忽地闷哼了一声。

下一瞬,掀开了自己的上衣。

若是东方立还在,定会大吃一惊。届时,便是酆无咎不同意,他怕是也会强制性的让他休息养伤,绝不会再同意青年上战场了。

只见那劲瘦的腹部,此时已是血肉模糊,鲜血早已染红了上面的白布,看上去极是可怖。

司马承的那一击没有要了他的命,虽然很严重,但如今两月过去,按理就算没有痊愈,但也不至于还如此严重。

除非再添新伤。

事实确实也是如此,司马承给予他的伤,其实早就好了。

酆无咎面无表情的把染红的白布取了下来,期间甚至连哼一声也无,只是眉心拧的更紧了一些,以及那凸出的青筋昭示着他此时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取下白布后,酆无咎却没有上军医给他的药——身为主上,本来这种换药的事,应该由军医亲自来的,但是却被酆无咎拒绝了。

他才是老大,军令如山,军医心里便是担忧,也不能违抗他的命令。况且,换药也不算很麻烦复杂的事,军中军医数量少,可是兵将却很多。

因此,几乎每个上过战场的兵将都会自己处理这些简单的事。

是以,军医倒是没有太过担心。

然而军医却没有想到,酆无咎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用过他给的药。不但如此,当腹部的伤势好一些后,他竟是还要再添上一刀。

便如此时。

军帐里,青年竟然拿出了一把匕首,又用力的在那伤口上添了一刀,瞬间,鲜血便溢了出来。

看上去更加狰狞了。

然酆无咎的面色却是未变,只额间冒出了几滴汗珠,显示了他的忍耐。

他并不是故意自残,只是如今只有疼痛才能让他保持理智,而不是被魔心所掌控。虽魔心此时有太阳真火再牵制,但依然在慢慢腐蚀污染他的身体,更是伺机想要占据他的魂灵。

酆无咎很清楚,当他被魔心彻底掌控的那一日,或许这世上便再也没有酆无咎了。

他不知道这一天何时会到来,他只能尽量的拖一点,再拖一点。

他将会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人人厌恶的大魔头,无人敢靠近他,也无人愿意靠近他,他将彻底成为被天地厌恶的存在。

可即便如此,酆无咎也从不后悔吞下那颗魔心。

腹部流失的鲜血慢慢停了下来,只伤口更加可怖,且疼痛又加剧了。可这样很好,至少他此刻还是清醒的。

他又重新拿了新的白布缠在了伤口上,然后用火直接烧掉了染血的布。

外面已经黑了下来,但并不显得太过黑暗,天上挂着一轮圆月,竟是个难得的好月色。东方立等人不知,其实他这两月以来基本都没有睡觉。

身上的剧痛与伺机而动的魔心都让他无法安心的休息。

或许是魔心改造了他的身体,即便这么久没有睡个好觉,但是酆无咎却还依旧活得好好的。

他重新穿好了衣裳,正朝着门口走,但方走了几步,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在原地顿了片刻,便忽地转身,半蹲下身,从床底下拿出了那个装着香烛的盒子。

然后,便快速地出了帐子。

他的速度很快,守在周围的兵士们只觉一阵风从面前拂过,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自是也不知道自家王爷方才出去了。

酆无咎并未走多远,到了军营不远处的一处空地,便停了下来。

夜色很静,亦很美。

他安静的打开了盒子,拿出了里面的香烛。自上次香烛熄灭后,酆无咎便再也没有打开过了。

无人能懂他的恐惧。

他怕自己一旦打开,发现香烛还是点不燃,便再也无法自持了,会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去找将军。

他是靖王,他不能离开这里。

“将军,你现在还好吗?”酆无咎把盒子里的香烛全部摆放了出来,并且一一点燃,低喃了一声。

只是无人回答他的。

他似乎也并未想要等任何回应,话音未落,便已经闭上眼,慢慢念起了经文。往日十七年所学,早已刻进了他的脑海和心底,不用思考,熟悉的经文便已脱口而出了。

只是经文不会消失,可他的佛心,却早已迷失了。

他盘腿坐在香烛中间,却不想随着经文出口,体内的魔心却是又躁动了起来,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身体上的疼痛加剧了。

酆无咎没有忍住,轻咳了一声,竟是咳出了血来。他表情微微有些空白,眸光忽黒忽红,仿若受到了巨大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