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她轻衫半褪,赤足站在地……(第2/4页)

“钰告退。”

容钰微顿,片刻,向天后行了一个军中之礼,这才转身大步离去。

听着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天后终是微微闭了闭眼,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她的孩子。他死了三万多年了,再也无人记得,他也曾威震人间;也无人记得,他是为何而死。

“梓容,你应该明白,容钰不是晏清。”

身后,不知何时响起了天帝的声音,带着微不可闻的沙哑,“晏清已经走了三万多年了,他早已不在了。”

梓容,乃是天后的闺名,只是如今三界之中,只有天帝会偶尔唤这个名字了。

“我知道。”天后没有回头,只声音忽然冷了下去,“我们的孩子,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他怎么死的,三万年来,我从未忘过,也不敢忘!”

神仙若死亡,将不入轮回。可晏清死时还不是神仙,人死之后本该有转世的。

可是,如果魂飞魄散呢?

她的晏清,早就彻底消散于这天地间了。

所以,她从始至终都知道容钰不是她的孩子,自然也不会把容钰当做是晏清的替身。

“我只是想为九翎乾坤甲找个好归宿罢了。”天后转头看向天帝,淡声道,“想来,苍泽神君不会再让它蒙尘了。”

天帝没有说话,只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须臾,他忽地咳嗽了一声,只立刻又压了下来,眉目间被隐藏的疲惫和虚弱终于此时再也藏不住了。

然天后见到丈夫如此模样,面上却无半分动容,只沉声问道:“你何时去冥界?”

冥界不可一直无主,阎王之事必须尽快处理。

阎王修为高深,于仙界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若是连他自己也处理不了,那必定是遇到了极大的困难。

如此,天帝才不得不亲自去一躺。

“此事耽误不得,我准备今日便去。”只是说着说着,他便再也压抑不住,再次咳了起来。

想来无人会相信,强大如天帝竟然也会有这般脆弱的时候。

天后面色冷淡的看着他,只片刻,却终究是抬起手,把自己的仙力输送给了天帝,如此,天帝的脸色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还有多久时间?”周围早已没了其他神仙,只剩下夫妻二人。

“梓容不用担心,”闻言,天帝笑了笑,仿若没有看见妻子的冷脸,只道,“不过是半颗魔心罢了,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

怕是无人会信,堂堂天帝其实在日日承受魔气侵蚀的痛苦。

十万年前,天地间不但有神仙,还有魔。

魔乃是从混沌黑暗而生,生来残忍嗜杀,无论是人、妖还是仙,在它的眼中,皆只是食物。

三界因此混乱无比,如同炼狱。

后来诸神联手,与魔大战,终于集众神之力打败了魔,却无法彻底杀死它,只能毁去它的躯体,却灭不了它的魔心。

最终,众神以自身为囚笼,封引了魔心。

可天地有阳便有阴,有善必有恶。

魔心不灭,且还会慢慢吸收世间的恶意,等待破土而出的那一日。

数万年过去,封印终于松动。

若是任由魔心冲出封印,那定会引得三界大乱,生灵涂炭。于是当时的天帝与诸位上古仙神合力去加固封印,欲镇压魔心。

然而,魔心狡诈,竟然一分为二。

一半虽被重新封印,可另一半却趁机逃脱。

三万年前,天帝虽受了上任天帝数万年的修为,却也不过是将将成仙,并不能灵活妥善的运用体内庞大的仙力。

也无人知,前任天帝并不只是因为寿数已到才殒命,而也是受了魔气反噬,这才急速消耗了生命力。

但前任天帝虽死,可魔心却未除。

天帝将将继位,甚至还未来得及上天庭,便不得不与魔心抗衡,最终他虽侥幸活了下来,却也被魔心入侵,只能暂时用仙力压制,以自身为封印。

不但如此,他还失去了唯一的孩子。

他活着,可是他的孩子却彻底死了,且魂飞魄散,再无转世的机会。便是他贵为天帝,也无法换回自己儿子的命。

“本宫没有担心你。”天后收回了仙力,拉开了与天帝的距离,淡漠道,“既然没事,那请天帝移步吧,本宫乏了。”

神仙精力强大,更何况是有着数万年修为的天后,如何会如凡人一般感到疲乏?他们彼此心知,此话不过是疏离之言罢了。

天帝眸色闪过一丝黯淡,只是薄唇微颤,却是没再说什么,只轻轻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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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妖司。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孤乃是天庭太子,你们怎敢如此对孤?!”景贤面色狰狞的大叫着,整具身子都被侵入了油锅之中。

他的仙力已被封印,根本无法地狱油锅之刑,只瞬间,钻心的疼痛便倏然传遍了全身。

自从他跟随天帝天后飞升成仙,后又成为万人之上的太子后,景贤何曾受过如此重刑?

恍惚间,他竟像是回到了三万多年前,回到了最凄惨的时候。

那时,他还只是个凡人,甚至只是个被人人欺侮的奴隶,谁都可以来踩他一脚,而他每日都仿佛活在炼狱之中。

这段屈辱的记忆哪怕过了三万多年,他竟依然还记得。

彼时,他还不到十岁。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是等他懂事时,便已经是个奴隶了。每天都将承受数不清的打骂,为了一口粮食,他更是差点被打死。

再后来,他从一个奴隶成为了彼时还是诸侯王的天帝的义子,从此后,不但能够填饱肚子,更是高床软枕,再无人敢欺负他了。

他们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个英雄,他不是奴隶的孩子,不应该过这样的日子。

义父义母把他视为己出,似乎都对他很是疼爱愧疚。

因为他的父亲曾是个大将军,只后来为了护主,以身挡住了敌人,后死在了战场上。而那时,他的母亲正怀着他,却不幸被人掳走。

后来,母亲难产而死,而他,出生起便成了个奴隶。

起初,他欣喜若狂,觉得这便是天底下最幸福的日子了,而他,也是这世间少有的幸运儿。

可后来,他看见了晏清,义父母的亲子。

那个仿佛从出生起便被无数人仰望期待的存在,而当他长大后,也不负众望。天赋异禀,少年成名,明明与他差不多的年纪,却已经是威风赫赫的大将军了。

那样让人羡慕,可却更让人嫉妒。

只要有晏清出现的地方,那便无人再会看到他了。

可为什么呢?

若不是他的父亲救了晏清的父亲,晏清又怎可能成为高高在上的世子?而他,又怎会沦为奴隶?

许是,从那时开始,嫉妒便如附骨之蛆依附在他的心里。

得到的越多,景贤便越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