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再聚首(第2/3页)

莫远山默默看了她一眼,宋亦清鼻尖微红,脸上也有些泛红,他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皱了皱眉。

“你怎么穿得这么少?”

宋亦清笑了下,道:“我想着已经三月了,便多带了些春衫和夹袄,最后的衣物都没带了……这不是才来嘛,等明日有空了,去买一些。”

莫远山眸色微顿,伸手,解下自己的披风,递给她。

宋亦清连忙摇头,道:“我不冷……不冷的!”

莫远山不容拒绝地塞到她手中,低声道:“你若是得了风寒,便没有人去给病人们取血样了。”

宋亦清微愣,抿了抿唇,终于听话地将披风系在了自己身上。

这披风的带子十分柔软,应该是他用了很久的物件。

衣服上的气息,熟悉又陌生,宋亦清一时有些失神。

莫远山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心思,提醒道:“西贤村地处偏僻,等会儿我们要下车走过去。”

村子里山路狭窄,马车难行,最窄的地方,只能容两至三人通过。

宋亦清点了点头,她拥着他的披风,静静靠在车壁上,浑身慢慢暖了起来。

马车中有些局促。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没多久,便到了西贤村村口。

“大人,前面过不去了。”胡举坐在外面驾车,他本还想试一试驾车入村,但道路太窄,地上又有些积雪,便只能作罢。

莫远山低声道:“我们要下车了。”

宋亦清点了点头,急忙拎起自己的药箱,而莫远山顺势接了过来,率先下了车。

宋亦清微愣一下,没说什么,便跟着他跳下马车。

西贤村确实十分偏远,村民们都住在山里,而山间有一片极其广阔的稻田,只不过部分被雪盖住了,看起来不太明显。

两人踩着山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此时没有下雪,只是有些干冷,莫远山在前面带路,宋亦清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莫远山缓缓开口:“西贤村虽然不大,但是这里产出的粮食非常有名,会运送到各地,曾经还供应过皇室。”

宋亦清几步追上来,笑道:“当真?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若有机会在夏天来就好了,也许还能看看那些稻田。”

以前在将军府时,她一直锦衣玉食,仆从环绕。

那时候,从来没有关心过食物从哪里来。

待离开将军府之后,一蔬一饭都要自己解决,她才能真切地感受到百姓们的日子。

莫远山回头,看了她一眼,道:“这些年,你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灵石岛吗?”

宋亦清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我也有想做的事,有时候会去外面转转。”

宋亦清虽然不会功夫,但她早年学会易容,所以偶尔会扮成男人的样子,出去闯荡。

最近一年多,她便潜伏到了梁王身边,成了梁王最信任的幕僚,最终,亲手将梁王送上了绝路。

但这件事,她自然不会告诉莫远山。

他们如今的关系,不过就是许久不见的朋友。

没有必要让他为了自己,付出不必要的担心。

两人并肩而行,莫远山垂眸,看了她一眼,道:“你去过哪些地方?”

宋亦清想了想,答道:“最南端到了江州,最西边到了渝城,东边嘛……则是苏城,如今,是我第一次来北疆。”

宋亦清说着话,呼吸之间还冒出了白气,十分有趣。

莫远山默默收回目光。

少年时期,她便说过,若有机会,想出去走一走,那时候,他只当她是孩子心性,说说便忘了。

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做到了。

“最喜欢哪里?”莫远山声音有些低。

宋亦清笑了下,道:“我以前总觉得京城是最好的,因为京城最繁华,最漂亮……但后来才知道,京城能如此安逸,是因为有人在苦寒无比的边疆,为我们日夜守护。天地宽广,我也谈不上最喜欢哪里。每一处,都有它的好,都有它的意义。”

莫远山有些讶异地看着宋亦清。

她乌发如云,不施粉黛,用一根红绳高高束起,简单又清爽。

一双美目清澈见底,整个人带着飒爽的笑意。

当年那个娇滴滴、只会跟在身后笑闹耍赖的小姑娘,真的长大了。

她如一朵已经盛放的花,从内到外,都散发着惊人的美丽,令人移不开眼睛。

宋亦清感知到莫远山的目光,笑着向他看来,莫远山急忙收回目光,道:“快到了。”

宋亦清看了他一眼,乖巧地“哦”了一声。

他们来到的第一家,姓沈。

沈家中毒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小沈。

他是沈家的独子,自从失明之后,一家人都急得团团转。

他们原本便算不得富有,为了给孩子治病,几乎掏空了家底,小沈的爹至今还在外面做工还债。

沈夫人认识莫远山,见到他和宋亦清来了,便急忙热情地将他们迎进了屋。

莫远山说明来意之后,沈夫人便主动拉着宋亦清的手,道:“宋姑娘,您和神医,可千万要救救我的孩子!他还这么小,若是眼睛看不见了,日后可怎么办啊!”

沈夫人说着,鼻子一酸,眼泪又要落下来。

宋亦清见她这般难过,心里也不是滋味,道:“沈夫人别急,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宋亦清见小沈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便走过去,俯下身看他,问:“小沈,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沈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不舒服……就是,很久没有出去玩了。”

沈夫人一听,顿时来了气,道:“还说出去玩!以前都好好的,自从你逃学之后,眼睛便坏了,你老实说,到底干什么去了?”

小沈被母亲一训斥,面色也难看了几分,他不安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小声反驳:“我、我逃学是不对……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坏了……”

宋亦清一听,顿时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你逃学,和失明有什么关系?”

沈夫人悠悠叹了口气,道:“宋姑娘,你们有所不知……我和他爹都没念过什么书,便指望着他能上学堂,于是我们夫妻俩起早贪黑,努力供他……谁知这孩子,竟这般贪玩。去年秋天,有半个月的时间,他每日下午都从书塾跑出来,找村里的孩子玩……待我们知道后,便狠狠将他骂了一顿,从此之后,他倒是没有去玩过了,但没几日……眼睛便失明了。”

沈夫人说着,满面愁容。

宋亦清和莫远山对视一眼,谁都能看得出,沈夫人是很担忧小沈的病情。

莫远山忽然想起远在京城的阿牟。

他似乎听说过,阿牟的父母在北疆之时,便忙着做生意,阿牟便经常一个人在家玩,后来也是不知不觉便失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