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在教我做事?(第2/3页)

面前出现了一双鞋,染着血色,是仇疑青。

“眼瞎心盲,蠢不可及,你当真是我北镇抚司的仵作?”

布松良拿掉塞在嘴里的布巾,一个头磕在地上:“属下愚钝,请指挥使责罚!”

他心跳很快,不敢抬头,指挥使那么精明的人,真的不知道他在冒功?他和申姜之间的气氛涌动,真的很隐秘么,所有人都看不出来?

他不敢往更糟糕的方向想。

仇疑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仵作布松良,无能,张狂,以下犯上,连本使都敢威胁——现治你渎职之罪,杖八十,除名北镇抚司,你可心服?”

布松良指尖一紧,颤抖着叩头:“属下……心服。”

至少还有命在,至少还能活着……

布松良很快被架了下去,仇疑青也转身走了,似乎想起有什么事要忙,没留下什么话,别人……也没敢问。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仇人滚蛋,申姜心里美的不行,看叶白汀的眼神都带着笑:“走吧少爷,我送您回去?”

叶白汀看了看被人打开又关上的门,房间被遮挡的很严实,幽幽暗暗,只有一缕阳光随着门缝泄入,转瞬消失,触不到,看不着。

他都已经快忘了,阳光有多炽热多明亮,落在身上是怎样的温暖?

案子破了,大戏散场,似乎一切回到了从前,他还是那个关在诏狱,见不得光的人,不会改变,永远都是。

“走吧。”他越过申姜,往后面小门走去。

那里才是他应该去的地方。

申姜瞧他臊眉耷眼,连个笑模样都没有,警惕的往后跳了一步,和他保持距离:“您别这样,怪瘆人的,我可没亏待你啊,你不能搞我!”

叶白汀懒地安抚蠢货的神经,话音淡淡:“你觉得,权力是什么?”

小门‘吱呀’一声打开,壁上烛盏灯芯一跳,得了风的刺激,大方的落下辉光,几步一灯,明了又暗,不似阳光普照,光泽万物,却足以照亮脚下的路。

娇少爷在光影中穿梭,肩瘦腰细,后颈修长,侧脸轮廓融在光晕里,干净温润,如无暇白壁。他从黑暗中走来,带着足以照亮他人的微光,轻描淡写的一走,就可以是一辈子。

申姜又不怕了,就算是风一吹就能破的美人灯又怎样,娇少爷就是娇少爷,威胁人恐吓人算计人都是他的本事,不轻易用,不随便用,是他的坚持。

他双手伸到脑后,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权力啊……人人都想要,又人人都害怕的东西呗。这玩意儿得敬畏,不能犟,犟就要遭殃,瞧那凶手昌弘文,脑子都疯魔了,半辈子为控制别人奋斗,认为自己拿到了,玩转了,这个骄傲,这个狂妄,觉得世上没人可以和他比肩,殊不知是他玩转了权力,还是被权力玩了……”

叶白汀看了他一眼,会有些意外。

申姜老脸一红,粗声粗气的提高音量:“怎么,老子就不能长点脑子?”

叶白汀低了眉,浅浅一笑:“你这样很好。”

“切,老子用得着你夸?”申姜转了转眼珠子,“少爷瞧着像是有更多高见啊,说来听听?”

看你能说出点什么新鲜的!

叶白汀视线瞬间变得意味深长。

申姜梗着脖子,左看左看,就是不看叶白汀。

叶白汀没折他的面子,还真开了口:“算不上什么高见,权力,还是你影响一件事结果的能力,是别人对你的依赖程度,是你的人格魅力所在。”

申姜听着听着,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怎么觉得你这说的不像是昌弘文?”

叶白汀:“那是谁?”

申姜摸下巴:“有点像指挥使啊……”

仇疑青虽然凶,骂人狠,对别人手段辣,对自己人手段更辣,常年一张别人欠他几万两银子的冰块脸,可还真是这样,只要有他在,北镇抚司就有了主心骨,他想做什么就能成功,干得了所有别人想干干不到的事,身到之处,所向披靡,还非常有魅力!

明明那么凶,那么没人情味,每回出去还有大姑娘小媳妇儿偷偷看他!

叶白汀低了眉,浅笑有声。刀有锋,挥出去是伤人还是护人,全在持有者一念之间,而大多时候一个人的魅力,就来自于他解决问题的能力……他的确对这位指挥使有了新的认识。

转眼间二人已走到拐角,再往前就是叶白汀的牢房,申姜手刚摸到腰间钥匙环,突然整个人顿住,吓得都结巴了:“指,指挥使!您怎么在这里!”

就一个拐角,离得这么近,是不是听到他和娇少爷刚刚说的话了?

不不这不重要,重点是这个位置,前头就是娇少爷的牢房啊!指挥使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是暴露了?完了完了,危险了!

仇疑青身影过于高大,将壁盏烛光遮了个结结实实,气势过于威压,眼神睥睨又危险:“你在教本使做事?”

申姜怂的扑通一声跪下了:“属下不敢!”

叶白汀:……

好像有点尴尬,他穿着小兵的衣服,算是申姜手下,老大都跪下了,他站着是不是不太合适?可刚刚问供破案一通折腾,他真的很累了,腿脚有点软,行礼他不怕,他就担心再搞出一个少女坐……丢不丢人?

好在仇疑青立刻踹了申姜一脚,将他踹得贴了墙,膝盖晃了晃,竟站住了!

“多喂点食,”仇疑青下巴指了指叶白汀,像是嫌弃,又像不满,“月末考校,他若过不了,你这回的功也别记了。”

说完越过申姜就走,干脆利落。

叶白汀赶紧侧步让路,可惜反应比不过人家的大长腿,没让太开,被撞了一下肩膀。

接触面积不大,比起撞,更像是贴了一下。

距离太近,叶白汀瞬间感觉到了相当过分的身高,他的头顶似乎才到对方的耳垂……秋深霜至,诏狱阴冷,狱卒们都换上了厚衣服,这男人身上布料却极为单薄,但人家并不冷,体温还能透过薄薄布料往外沁,比常人高很多,暖的都有些炽烫了。

别问,问就是嫉妒。

这男人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可以长这么高!随随便便就把别人罩住了!为什么别人都冻成冰块了,他把自己活成了炭炉,傲慢的张狂的肆无忌惮的散发着别人眼热的能量!

他身上的味道还很好闻……每天不是杀人就是干活,或者说锦衣卫的活儿就是杀人,别人身上不是汗臭就是血腥气,这男人不一样,也不知道怎么打理自己的,没半点异味,身边氛围疏冷沉寂,像冰封在冬河里的松柏,只有离得近了,才能窥得一二鲜活。

叶白汀深深的感觉到了来自北镇抚司的恶意。

这地方……果然不是人呆的!

“老子的功……”申姜目送指挥使背影离开,两眼无神,“他是不是发现了我和你的事?是不是故意在敲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