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魔尊亲至

听见空灯大师似是而非的回答, 祁念一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说真的,她最烦话说得玄之又玄,仿佛说来就是为了让人听不懂的讲话方式。

但她到底心里清楚, 天机不可窥。

对于很多能窥天机的大能而言,他们能勉强参悟到的那一丁点真相, 都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换来的。

若不仅窥天机,还妄图将天命对外宣扬, 他们一定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以窥天命为己任的鬼谷, 历代天机子都不长寿, 至少都是见龙门甚至千秋岁修为的鬼谷天机子, 能活超过百岁的不足三个。

如今的天机子, 只付出了一双眼睛这样的代价,都已是幸事。

空灯大师既已言明不会再说,祁念一也就不再追问。

单单大师兄没有父亲这一个消息,她已经能从中分析出一些东西来。

沉吟片刻, 祁念一又问道:

“大师既然在三百年前帮过云野, 相比也知晓那所谓天命为何,也知道我在做什么, 念一斗胆, 敢问大师, 如今封印在感业寺中的白泽躯体, 是哪一部分?”

空灯大师微微一笑:“我还当祁施主不打算问这个问题了。”

他径直起身,从略显暗淡的佛堂中走出, 站在佛堂门槛处, 放目望去。

夜色如水,本该晦暗不明,却因为感业寺中经久不息的佛光而显得明净澄澈。

在这黑暗的茫茫大漠之中, 感业寺就像一盏温暖的明灯,为黑夜里的人们指引方向。

空灯大师温声道:“如今位于寺中的,并非那位神明的部分躯体,而是……祂的灵识。”

祁念一愣了下:“原来是灵识。”

她来之前就曾经思考过,天机子说感业寺和魔域中都留存着白泽的部分遗骸。

但白泽的眼睛在她身上,四肢的骨头被云野收集起来铸成了非白,其余零散的骨头散落在南境,在南境那段日子,也被她收回来了很多。

祂的皮毛化作九瓣落英花,被落英神殿供奉为圣物;双角在忘忧身上。

根据她在南境幻象中所见,这已经是白泽全部留存的遗骸了。

没想到,感业寺中的竟是灵识。

灵识是修士的第二元神,她确实没有想到,在白泽的意识化归人间之后,祂的灵识竟然保存了下来。

既然感业寺如此,那魔域……?

仿佛看穿了她的所想,空灯大师说道:“魔域亦是同样。”

“那位神明的灵识抽离出来后,竟自发的一分为二,善念镇压在感业寺中,化作这漫天佛光,日夜不休地守在深渊之畔,恶念收到吸引,去往魔域,被封印在魔宫中。”

祁念一低声问道:“神明……也会有恶念吗?”

她甚至没有从白泽的在幻境中残存的意识里感受到任何的怨气,困扰南境人的血脉中的污染,最终甚至来源于杀死白泽的那五人心中的怖惧和贪念。

空灯大师淡声道:“神明,也是是有恶念的。”

“只是这恶念或许不强,或许早早就被神明克制住,深藏在心湖中,藏在自己碰不到,却又日日能够看见的地方,时刻警醒自己。”

“祂有恶念,却行纯善之事,正因如此,祂才是神明。”

空灯大师:“这部分灵识终日镇守于深渊之畔,且祁施主目前的修为,暂且还碰不到这灵识,一切,恐要等祁施主去过那云中之城后,才能得到答案。”

祁念一似有明悟,向着空灯大师躬身道:“谢大师点拨。”

空灯大师笑道:“先前祁施主说贫僧矛盾,贫僧并不否认,这是人之本性,哪怕贫僧自诩修佛数百年,也无法将这人之本性摒除,因此,总想着天命不可违,却又暗自期许着,或许真有哪一日,会出现一个能够违抗天命的人。”

“或许不只有贫僧,此间大陆上的好些知情者,也都是抱着这样矛盾又挣扎的心情,在看着你。”

祁念一轻笑一声:“大师这可是往我头上扣帽子了。”

她如此说着,却并没有反驳,而是想起了她幼时在沧寰的那些年。

时而保护她时而对她生有杀心的灵虚子掌门,对她倾囊相授却也从未真正反对过玉华清谋划的剑尊,甚至天机子。

他们都是如此。

祁念一瞥了眼云野,心里突然有些复杂。

千年以来,恐怕也就只有他这一个傻子。

感受到祁念一的眼神,云野回头,冲她微微扬眉,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祁念一轻笑一声:“没什么。”

感业寺的诵经之声,彻夜不绝,祁念一在这样的声音中,睡的十分安稳。

翌日清晨,整个感业寺都被一声巨响吵醒。

去静室给佛子送水的小和尚不过五六岁大小,还没靠近静室,就见一道剑光飞驰,直接将静室劈开了一个大窟窿。

小和尚惊得手中托盘都掉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出惊叫。

巨响引来了感业寺中其他佛修,这群佛修手持金刚棒和降魔杵一股脑地冲过来,正好看见昨日声称是住持故友的那几人,扛着一个身穿感业寺袈裟的佛修从刚撤销的结界上空飞了出去。

一众佛修呆了一瞬,仔细看过去,才发现那个被扛在身上的人,似乎是他们的佛子?

这下,整个感业寺都乱作一团。

“糟了!快拦住那几个人!”

“起金罡阵!”

“发生什么事了?”

目睹一切却来不及阻止的小沙弥带着哭腔大声喊道:“佛子被三个女施主抢走了。”

他泪眼婆娑地望着周围,难以置信道:“她们为什么要抢走佛子?她们是女妖精吗?”

在他五岁的世界中,只有师兄们平日里用来吓唬他的女妖精才会对细皮嫩肉的和尚感兴趣。

一群佛修半是忙着去追佛子,半是忙着安慰他,一片混乱中,对面佛堂中,空灯大师缓步而出,淡声道:“不用追,随他去吧。”

佛修们立刻收起武器,躬身道:“见过住持。”

一群修过狮子吼的佛修们齐齐高声的效果,比之他们感业寺的晨钟还要洪亮。

听住持这么说,其他人才没有接着去追。

众佛修散去后,善能大师才从问道:“住持,真的就让佛子跟她们去吗?”

空灯大师轻笑一声,微微颔首:“思空这孩子,生来有佛性,三岁就入了感业寺,一直在寺中修行,但佛法…可不是这么修的啊。”

“他未曾见过红尘,要如何出尘呢。”

空灯大师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淡声道:“见过十丈软红,世事百苦,或许他能对心中的困惑,给出一个答案吧。”

……

佛子被慕晚倒扛在肩头,头脸朝下,袈裟在撕扯之下散开,直接从肩膀滑落,半搭在腰际,整个上半身都露出来,就算被寒风和黄沙一阵猛刮,也挡不住那温莹如玉的肤色和劲瘦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