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从噩梦醒来 我们就她一个孩子,我们是……

余自新和程欣听见哭闹声赶快跑回病房, 只见张欣悦披头散发,鼻青脸肿,鼻血滴滴答答落在病号服上, 张爸张牙舞爪的还要往前扑, 两个男实习医生拉着他, 病房里不知道哪个病人的输液架倒在地上, 另外三个床的病人和家属都吓得不轻, 都说,“打孩子干什么呀?”

他咆哮,“你们问问她干了什么?死了算了!还活着干什么?”

张妈站在墙角捂着脸哭嚎, “这孩子给毁了呀!毁了呀!我跟你爸养你这么大是干嘛呀!你丢不丢人呀你!”

一个护士给张欣悦擦鼻血,“那也不能打人啊!”

余自新冲她爸妈大吼, “你们在干什么?你们不该感到庆幸么?”哭你妈啥呢?这怎么就毁了?

张爸还要扑过去打张欣悦,被人拦住了用力挣扎,脸涨成猪肝色,瞪着女儿骂:“不要脸!不要脸!”

他又把气撒在张妈身上,“都是你把她惯坏了!”转头又骂张欣悦,“你还不如死了呢!死了还干净些!”

张妈一听, 捂着脸靠着墙滑下来, 一边哀嚎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女儿没抢救回来呢。

来查房的医生就是昨天的主刀的医生,气得不得了,“失血快三升呀!三升!昨晚上做了一个多小时手术好容易给救回来,你们要逼死她?”

余自新心里一把火直窜到天灵盖,大喝:“早知道你们俩来了是这样我还不如不打电话叫你们呢!这里是病房,你们闹个屁!都出去!”

她叫程欣帮着一起拽起只会嗷嗷哭的张妈,几个男实习生赶快把张爸也推出去, 医院保安也来了,连拉带劝把这对糊涂爹娘弄到住院部楼外面了。

出了大楼,这俩人跟死了娘一样瘫坐在大楼边的花坛上嗷嗷地哭。

余自新早猜张欣悦爸妈不是明白人,没想到竟然糊涂至此。

她只得叫程欣先回去安抚张欣悦,自己拽着这对糊涂爹娘去医院边上小吃店吃早饭。

这两人虽然糊涂,但至少还识好歹,没敢跟余自新狂吼乱蹦。

余自新叫了两碗豆浆一笼包子,“吃吧,你们坐了一晚上火车还饿着呢,要打要杀也等吃饱了再说。”

张妈眼泪吧嗒吧嗒落在豆浆碗里,张爸哭丧着脸,总算还没糊涂到家:“小余呀,我们哪有心思吃呀!我们都要愁死了,悦悦她……她以后可怎么办啊?”

跟糊涂人没法讲道理,只能务实。

余自新问他们,“叔叔阿姨,我打电话说张欣悦阑尾炎动手术,你们谁怀疑别的了?这里又不是H省你们老家,有几个认识张欣悦的人?只要你们不乱吵乱闹,谁知道呢?”

张爸抹眼泪,“现在别人是不知道,可是——将来这孩子可怎么办呀?”

张妈哽咽说,“她才23岁,切除一侧输卵管……以后怎么要孩子?”

要孩子要孩子!命保下来了么?刚才不是要她死么?这会儿又想起要孩子了?

余自新按捺住要翻白眼的冲动,劝道,“阿姨,首先医生说了,这不影响怀孕,其次,以后医疗科技还更发达呢,实在不行还能体外受精之后再植入子宫,这样还更安全。”

张妈听了脸色顿时好了很多,“真的么?”

张爸摇头叹气,骂老婆糊涂,“你还操这个心?你就不想想张恺呢?出了这么大事,这小子呢?”

张妈一听脸又煞白。

两人相对垂泪,大概是看清了,张恺,是个毫无担当的混蛋。他可能不会想要娶他们的女儿了。

张爸问,“小余,你知道怎么联系张恺么?”

余自新摇摇头,“我是张欣悦海市的前同事,这次来北京出差。我都不知道张恺他们住在哪儿,昨晚还是人托人才找到这混蛋的!他骗张欣悦要加班,其实跟朋友去网吧通宵打游戏去了。再说,他有心躲着你们,这会儿怕是早藏起来了。随便找个网吧包夜就行。”

张爸气得差点没厥过去,张妈还不死心,“那他单位在哪儿?待会儿我们回去问悦悦!我就不信这个人能一直躲着不见我们!不行我就到他单位闹!”她说着又哀哀哭,“我们悦悦……给这个混蛋毁了!他这算怎么回事?不打算负责了?呜呜呜,我们悦悦,可怎么办啊……出了这种事,以后谁要她呀?”

张爸也噙着泪,鬓边的胡子茬花白,一脸绝望。

余自新强压着火说:“这人无情无义又没担当,你们还当他是宝呢?还想让他对张欣悦‘负责’?”

她冷冷打量这对可怜又可悲的父母,“仗着我算张欣悦半个恩人,我说句不怕您二位扎心的话吧!张欣悦现在这样子,都是你俩害的!”

这对糊涂蛋脸色煞白,张爸瞪着眼睛,“我们害的?你问问她,从小到大,她要什么我们不给她?”

余自新毫不客气瞪回去,“要不是你们支持她‘追随’这个渣男来北京,会出现在的事?”

一句话说的他俩噎住了。

“可是,我们一直教育她当个好女孩,她怎么能……能未婚先孕呢?”张妈说出这四个字时垂下眼睛,就像自己犯了罪正被人民公审。

余自新冷哼一声,“她来北京前有没有跟你们提过想买房?你们支持她么?”

夫妇俩对视一下,无奈又无辜地说:“北京房价这么贵,我们哪可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呢?还要贷款……”

“五万。五万你们总有吧?当初张恺在海市买房,你们不是说要拿五万装修么?那为什么这钱不能给张欣悦当首付,在北京买房?”余自新毫不留情戳破他们的心理,“你们,无非是觉得,一个女孩,用不着买房!买房是男方的事!”

“你们刚才还说,怕没人要她?怎么?她是宠物?非得找个主人才能活下去?你们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女儿,凭什么要一个刚大学毕业的毛头小子珍惜她爱护她?又凭什么要人家爹妈看得起她,拿她当公主一样供着?”

余自新的话像一阵轰隆隆的雷声,震得两人脑袋嗡嗡响,两耳之间积了不知多少年的尘土哗啦啦落下来。

余自新继续质问这对自以为是的好父母,“她在海市上了四年大学,同学朋友都在海市,是你们把她推到举目无亲的北京,在海市做的好好的工作也不要了,非要来伺候渣男起居饮食!昨天要不是我们刚好在一起,她出事的时候身边没人,现在都不敢想会怎么样!哦,现在她不幸生病了,你们不反思自己,竟然全都怨她?还好意思骂她打她?”

这对父母被训得老脸发热,没法抬头,余自新还不罢休,追问:“你们真想逼死她么?”

他们俩摇摇头,张妈又开始哭,“我们就她一个孩子,我们是想让她好啊!”

“那就不要再说那些屁话。怎么就叫毁了?我告诉你们什么叫毁了——她昨天一共出血了快三升!三升!我和另外两个同事把她抱上救护车,衣服全染红了。差点人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