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计中计(第2/3页)

“胡说什么呢?”

“你看看他那模样,是我在胡说吗?”

瞿斐然一时语塞,但见徐子乔看了半晌后,还是将令牌收了回去,便也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齐铭晔抬眼看向门外,淡声道:“人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面的小厮报了林水月的名字。

春日暖阳下,林水月一身青绿色衣衫,右手握着一串蜜蜡念珠,缓步走了进来。

跟在她身后的是白果,二人一前一后出现在这边。

让那些爱嚼舌根的人看了,不免议论:“……我记得,这位白大人似乎出身贫寒,屡考不中。”

“而今能够有这等造化,都全赖林大人提拔。看他如今这个模样,你们说会不会……”

“不会。”这声应答,叫说话之人心头一抖。

一转身,对上了庆王那双冷冽的眸之后,更是吓得头也不敢抬起来了。

庆王深深地看了说话之人一言,语气深沉地道:“若再敢胡言,便将人直接赶出去。”

身侧的小厮忙应声道:“是。”

庆王这才抬眸,看着走进来的人。

林水月瞧着脸色有些苍白,那双自来幽沉宁静的眼眸,如今看着少了些平和,眼尾泛红。

眼下青黑一片,看着更显憔悴。

自几年前以来,他们见过闲散的林水月,冷冽的她,以及此前在思慕楼中,风姿绰约的她。

却未曾见过这般落寞憔悴的她。

显是因为裴尘之事,受了不少的打击。

“女官难为,朝上太多人盯着她的位置,她走得也艰难。”身侧的容京感慨了句,声音很低沉。

庆王却能将他吐出的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前裴尘在京,尚还能护着她一二,如今受得裴尘牵累,更是寸步难行。”

梁少卿抬眸,眼眸深沉地看着容京:“听容大人的意思,倒有替林大人分忧解难之意。”

“我确有此意。”容京也不掩饰,可话说出口,人就剧烈咳嗽了起来。

“只可惜了,容大人及容夫人应当不会同意大人的想法。”梁少卿声音淡淡地道。

“不知为何。”他们身侧还站着一人,名叫胡然。

此人入朝多年,也是翰林出身,写得一手极佳的文章。前段时日被人引荐,入得庆王麾下。

“我总觉得从裴将军出事,到如今林大人急于撇清关系,整件事情都来得太突然,且莫名。”

“会否里边还有什么我们并不知晓的隐情?”

“若说隐情,自是有的。”梁少卿眼眸深沉地道:“虽说朝臣热络,但你我皆是清楚,北伐将士中,裴尘才是主心骨。”

“王策、李铭二人虽勇猛非常,却并非用兵能人。株洲久攻不下,裴尘都没了法子以身涉险,换了他二人来统率,只怕换得的也是兵败的下场。”

容京在一旁道:“若是兵败,裴尘便是千古罪人。”

这名头太大,凡与裴尘有所牵连之人,都会受到波及。

胡然眼眸闪烁:“所以林大人这才不顾自己的名声,都要想方设法地将婚约解除了?”

“她在刑部之中,又是朝上唯一一个女官,若能有个好名声,对她而言自是如虎添翼。”梁少卿叹气道:“如若眼下非比寻常,她又何苦将此前经营的一切都给击碎?”

胡然微眯了下眼。

确实如此,林水月的名声是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

观这宴中众人就知道了,许多此前与她为敌之人,如今才刚刚转变了态度,以她的能耐,但凡是有半点其他的办法,大抵都不会出此下策。

而今也是走投无路了。

庆王听着他们的话,看着那静坐的人,久久不言。

林水月今日安静得过分。

进入春日,临西水榭的鱼儿活泛,按此前她的性子,只怕少不得去垂钓一番。

可今日却什么都没做,甚至不与旁人交谈。

在宴席结束后,又匆忙离开,俨然是将心绪不佳几个大字写在了脸上。

白果随她离开,从临西水榭中出来,夜已经深了。

春寒料峭,晚间风一吹,透着些刺骨的冰凉。

这般夜里,也该回府中歇着了。

而林水月却同白果去了刑部之中,刑部内灯火通明,据闻一晚上都未曾熄灭。

天亮时分,林水月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刑部时,见到了砚书。

砚书神色仓皇,见着她后快步行来,声音还隐有发抖:“株洲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远宁河畔打捞出了一具尸首。”

“尸首泡在了河里多日,已然瞧不清楚面目,但腰间系着的腰牌……”

“是公子的。”

听得这话,砚书未来得及反应,便见得林水月脚下一软,晕倒在了眼前。

疑似打捞到了裴尘尸首,并着林水月昏迷之事,在早朝前传开了。

朝中气氛诡异,而静待了半个时辰后,也未见得皇帝。

荣忠差人来传口谕,说是皇帝听得此事,心绪浮动且难以接受,今日罢朝一日。

议事殿内安静非常。

到得朝臣离开时,这边都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端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唯恐此事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在这人人自危的氛围中,谁也没有看到有两个官员凑在了一块,往僻静无人处走了去。

“事情来得太快,我始终觉得其中有诈。”

“但无论如何,这是我等最好的一次机会,咱们赌不起了。”

先前说话的人一顿,随即叹气道:“那便按你所说的办吧。”

当晚天气不太好,无星无月,天边的云低垂,瞧着黑沉沉的一片压在了所有的人心头上。

林水月回府后一直昏迷。

直到第二日,才醒神过来。

然而苏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派人去将裴尘的尸首运回,而是赶在了最后时刻,进入了宫中,参加了早朝。

同前日比较起来,她脸色苍白如纸,一张芙蓉面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叫旁边的人看见了,更加笃定裴尘身亡之事。

而她的病弱和难得露出的疲态,却并未让他人对她手下留情。

早朝开始,便有人率先站了出来,列了个裴尘的十项罪名,在朝上宣读出来。

“……除此外,虽说此事不可一概而论,可臣以为,造就此番两难境地的根本原因,乃是因为林大人为谋仕途,提出了北伐战事。”

“而裴尘此前便已是倾慕于她,在被其魅惑之下,主动要求征战株洲,以至于酿出此等大事。”

“北伐失利,裴尘冒进,都与林大人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无论如何,林大人也该肩负起此番北伐失利的责任来才是。”

这话方一出口,便有人站出来反驳了他。

容京高声道:“许大人的话,臣等不敢苟同。北伐失利,追究裴尘的责任便罢了,无故牵扯林大人到其中,却是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