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起床(第2/3页)

说了这么久的话,他也没了困意:“我衣服呢?”

他现在身上的睡衣是路望远的。

路望远指了指夜空下的阳台:“在那儿,我刚洗,现在还是湿的。”

傅成北看过去,他从头到脚所有的衣服都被洗了,内裤和袜子也晾在那儿,他呆道:“你手洗的?”

路望远点头:“房间没洗衣机,拿出去洗会被张姨发现。”

等等!

傅成北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他问:“什么叫会被张姨发现?”

路望远眸色一闪,掠过一抹不自在。他轻咳一声解释:“那天,就是六天前,中午张姨做了很多菜,但没找到你人,过来问我,我说,咳,学校有急事,你回校了。”

傅成北:“……那学校那边呢?”

路望远没敢看傅成北,瞅着夜风中来回摇摆的白色平角短裤道:“跟老孟重新请了一次假,说你重感冒。会传染。”

傅成北:“……”

妈的,这狗东西,好会算计!

他哼笑:“你为了背着所有人睡我,是真煞费苦心啊,辛苦了。”

路望远僵硬微笑:“你好好休息,我请了十天假。”

傅成北:“……”

操,这狗玩意儿,想得真他妈周到。

傅成北点开手机看日历:“可是后天就考试了啊,第一次月考。”

路望远越说越心虚:“你身体……应该去不了学校,我也不去了,在家陪你。”

傅成北皱眉:“然后下周一分班的时候,我们一起收拾东西去十九班?家长会的时候再让我爸妈看着咱俩每科零分的试卷?”

路望远:“可你身上有伤。”

他现在都想杀了以前的自己,明明一直都没出事,可偏偏就在他易感期快结束时,傅成北那里出了血,虽然不多,但他直接吓清醒了,半夜去无人药店买了药,不敢再做,把体内的东西清理后,关了灯就抱着他开始休息。

当时傅成北已经完全没有意识,迷迷糊糊的,竟然在他抱他的时候,还撅了撅屁股,以为要继续。

他当时直接扇了自己一巴掌。

傅成北摆手:“而且你忘了,咱俩之前还当着老孟和数学老师的面承诺数学考满分,化学考前三,不考怎么行?”

路望远看着傅成北,把他往怀里抱了抱:“身体重要,不做同桌也可以。”

“可我想和你一直坐一起啊。”

路望远怔住。

傅成北放下手机,半晌,笑着吻了吻路望远的喉结,小声道:“你……很早之前就喜欢我吧。我猜猜,高一吗?还是初中?”

傅成北这几天被路望远弄得浑浑噩噩,致使他思绪经常飘,一些早已被尘封的记忆重现脑海。

他记起高一时路望远经常破坏他和Omega的关系,每次都准时出现,冷冷盯着Omega,把人家生生吓跑。

他准备跟唐苏正式告白那次,路望远又踩点出现,及时打断。

别人送他的情书,被路望远严格管控,百分之九十都落不到他手里。

路望远经常吃他的剩饭,剩的面包,喝不完的粥,甚至初中时,路望远还会吃他含过的糖,但从不吃别人的剩饭。

他初中一直好奇路望远的信息素,在他易感时费尽心思进他的房门,但一直失败,他为此闹别扭,怒骂路望远不把他当哥看,连信息素味道都不坦白。

那时候路望远一直不吭声,最后仅淡淡说了句,你不要招我。

你不要招我。

他当时把这句话没放在心上,加上大大咧咧的性格,擅长自己说服自己,想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他不应该那样,于是再没探究过路望远的信息素。

路望远对其他同学很冷,他的世界没其他人,也装不下其他人,唯独经常惹他生气。

他记得每次只要他瞅路望远一眼,路望远都会立马看他,像是时刻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死死地盯着他。

初三他跟班里的刺头互相看不惯,有天刺头趁他没防备,往他身上洒了瓶墨水,泼得他满身都是,眼睛刺痛到睁不开。

没等他动手,本在看书的路望远却满身戾气冲过来,那是他第一次看路望远残暴的一面,他把刺头的脑袋塞进拖地的水桶,任凭刺头再怎么挣扎也不松开,要不是班主任及时赶到,还真有可能出事。

这就跟上学期打晋延的大哥韦杰一样。

路望远天性凉薄,很少冲动,但有生以来所有的冲动,似乎都是在他受伤或被人欺负的时候。

路望远也不温柔,对旁人冷得要死,但对他却照顾得无微不至。

他不喜欢吃蘑菇,路望远便也不吃,如果偶然遇上了,就会帮他耐着性子一个一个挑出来,即便被剁成丁混在米饭里。

唔……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说上个三天都说不完,但这一桩桩或大或小的事,却满含真心,令他心海泛起波澜,久久无法平静。

他之前没往爱情上想过,只觉得路望远以前是个敬重兄长的好弟弟。可经过这几天断断续续的回忆,被路望远用汹涌爱意击溃的他,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

路望远其实跟他一样,都在爱慕着彼此,只是路望远醒悟得早,而他却比较迟钝,直到现在才醒悟,让路望远白白单相思了那么久,苦了那么久。

所以这几天在路望远一遍又一遍认真亲吻他的时候,他就会在心底默念:应该的,应该的,就当是为自己的迟钝付出代价,这次就让路望远好好享用他,毫无顾忌地拥抱他、占有他吧。

傅成北靠在路望远怀里,虽然饿到没力气,还是小声道:“其实我也喜欢你很久了,只是以前没发现。”

路望远一怔,低头注视着傅成北发旋。

他面上没太多神情,可心底却犹如被狂风暴雨冲刷,翻搅他的血液,击碎他的骨骼,令他破裂,却又将他重组,那被几经盘旋的虬枝包裹着的心脏,发出震耳发聩的嘶鸣,直到他肺腑炸裂,骤然停息。

他在他的灵魂罅隙,看到星夜里一朵盛开的暗红色小花,高贵而冷艳,却向他撒泼似的摇曳着身姿,那是他日夜浇灌生长的小花,是他一个人的夜皇后。

路望远喉咙干涩,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良久,他嗓音略显颤抖,哑声道:“嗯。”

诶?就一个嗯?

傅成北不满意了,正想抗议,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是张姨。

“小远,你要的粥好啦。”

傅成北闻声,赶忙缩回被子,悄声道:“门开小点,别让张姨发现我在。”

路望远还沉浸在先前的情绪里,怀里簌然一空,他为此愣了下,回过神才低笑一声下了床,俯身隔着被子道:“站门外看不到你,不用藏,我们不是在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