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3/5页)

展图一直站在车外,听到车门被打开的声音,他侧脸看过去,看到时年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看到了他不停颤抖的手,于是即便知道这是对的,也于心不忍:

“哥,现在还可以回去。”

时年僵硬的摇摇头,看着前方:“不能再拖了。”

说完便迈步走向住院部,展图看着时年的背影,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捻灭了手中的烟蒂,跟了上去。

从下车到乘坐电梯到达7楼,展图能够清楚的察觉时年的脸又苍白了一度,颤抖的手臂没有停下,鬓角处却开始有一滴又一滴的汗水流下,这是冬天,时年的反应一点都不正常,可即便如此,这个近十年都没有正常出门,社交过的人仍然没有一丁点的退缩,在电梯打开的第一时间就迈步走了出去。

时年怕吗?当然怕,没有人比他更怕。

他能继续躲在家里吗?能,因为乔遇安不会怪他,他的家人也不会怪自己,甚至从未有人想过要让他站出来解决现在这个局面,他可以理所当然的躲在那栋乔遇安姐姐提供的房子里,等他们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完毕,还给他应该的平静。

他们也应该能解决的,早晚问题。

但时年不愿意再等了,他没办法看着他们为了保护自己而被牵连,而受伤,他们明明可以不这样的,但他们做了,所以时年明明也可以不这样的,但他也还是做了。

他不可能这一辈子都依赖乔遇安给自己的保护,那对他不公平,对乔遇安的家人也不公平。

他的确害怕走出舒适区,见到陌生的人,但害怕并不代表不能,想到乔遇安和他的家人为自己抗下了那么多,时年也相信,就算他今天倒下了,他们都会接住自己。

那么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他有家,也有爱他的家人了。

6点多的住院区很安静,安静到护士台都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护士,时不时从哪个病房里传来一声咳嗽,几秒的时间又静下来。

展图看一眼时年,知道他仍然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便小声告诉他:

“12床。”

时年应了一声,迈步走过去,他的汗还在流,但脚步却还是很坚定。

病房外,时年透过那扇玻璃窗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着的彭炜阳,那张脸还是会下意识的让他恶心,想吐,但意外的,却不怎么害怕了,他给了自己十年的噩梦没有延续到这一刻,或许在他拥有乔遇安的那一刻,噩梦就已经散了。

“哥……”展图小声叫了声。

时年收回视线,看向展图,轻启苍白的嘴唇,开口:

“要再检查一遍吗?”

为了以防万一,展图还是调试了一下时年大衣胸口上的那枚针孔摄像头,确认自己手机里的画面没有任何问题:“没问题。”

时年的手伸向门把手,却被展图握住,凉的像冰:“哥……”

“我没事,画面你都能看到到,有事你会进来的,我知道。”

展图松开了时年的手:“小心。”

时年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直接压下门把手打开了门,迈步进了病房,关上了门。

他在门后站了几秒钟才一步步走向彭炜阳,看着熟睡的他,然后视线落在了床头柜上的那把水果刀上。

当年,自己就是用水果刀捅了他。

现在,时年还是想捅他。

但他不能,彭炜阳不配自己碰他,碰了他,时年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面对乔遇安。

彭炜阳迷迷糊糊转醒看到床尾站了一个人的时候他吓的坐了起来,盯着时年的视线满是畏惧,时年也是到这一刻才意识到,原来恶魔也有怕的东西,他们怕死,也怕因果报应。

“你是……”彭炜阳出声看着时年,一时不敢相认,但当时年开了灯,室内亮起来的时候,彭炜阳看到时年的眼睛,一下子愣了:“时年?你是时年?”

时年看着他,没说话,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才不至于抖的厉害。

“你终于来了。”彭炜阳挪了一下身体,靠近了时年一点:“我知道你会来的。”

“为什么?”时年出声,声线紧绷:“为什么觉得我会来?”

“那天在别墅门口,你是打算开门出来的吧?”彭炜阳看着时年笑:“乔遇安太在乎你了,而你也太在乎他了,他为了你不惜连工作,连父母的工作都能抛下了,那么你为了他,也会来见我的。”

“所以,乔家父母的事情,是你做的?”

彭炜阳看着时年,没说话,时年又问了一遍:

“回答我。”

“是我做的,你来是为他们讨回公道的?你有什么筹码来和我谈条件呢?”彭炜阳看着时年,又看向他的口袋:“还是你在录音?可是时年,录音是不能单独作为证据使用的,就算你录了又能如何?他们一旦白查出什么,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放的消息,也只会感激我。”

“你怎么知道白院长吃回扣贪污受贿?你怎么知道乔教授猥亵女学生?”

“我不需要知道。”彭炜阳说:“我只需要给一个人一万块钱,让他帮忙发个帖子,然后再找水军炒作一下就可以了,这个年头,在白锦书和乔平生这个位置的人,难道真的有那么干净吗?只是没有人敢说罢了,我就要说出来,只要把这件事情闹大,自然有人会去查,也一定能查出东西来。”

时年沉默了下来。

“事实证明,我的方法很好用。”彭炜阳笑了,看着时年:“你住的地方安保太好了,我和你母亲根本进不去,不用这样的方法,你怎么能出来呢?又怎么会站在我的面前呢?”

“你见我做什么?”

“十年没见了,我想看看你怎么样了。”彭炜阳掀开被子坐在了床边上,随时都能起身,时年尽管竭力保持镇定,却还是没忍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彭炜阳看到了,笑了下,没有再动:“听你妈说,你有了被害妄想症,你很长时间都没有见任何人,是因为我吗?”

彭炜阳的脸上没有半点关心的痕迹,反而很是沾沾自喜,好像看到有人在他的阴影下过了十年的时间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

“我以为当初有胆子捅我一刀逃走的人是为了生活的更好,却不想你竟然过了十年暗无天日的日子,值得吗?”

“跟我回去吧,也别让你妈担心了,她都找了你十年了,好孩子不应该这样的。”

彭炜阳站了起来,时年紧紧咬住牙关才没有让自己转身出去,他依然直视着彭炜阳:

“你猜,你猜她要是知道自己最信任,坚信能把她同性恋的儿子矫正成正常人的彭校长,也是个同性恋,甚至曾三番两次企图强/奸她的儿子,她还会听你的话,感激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