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泥人也有三分火(第2/2页)

柳瑾和严青都惊了一下,这样疾言厉色的秦遇是他们不曾见过的。柳瑾面子挂不住,避重就轻:“我如何就主观臆测了?”到底是心虚,音量不自觉降了下去。

秦遇冷笑:“刘文杬之事如何,我今日明白告诉你。”

“是他妒我,是他连同他表兄遣人砸了我娘的铺子,甚至险些伤了我娘。我不该与他计较吗?”

“倒不知柳兄心性如此仁善,活佛见了你都得掩面羞愧。只愿他日令尊令堂受人欺辱,柳大善人也得忍让才好。”

一番话说得柳瑾面白交赤,急吼吼反驳:“你休得诅咒我父我母。”

秦遇嗤笑一声。

他不与柳瑾多言,直视严青:“王生辱我在先,但我的确没动手,更别说背后告状。因为我早就知道,教谕会收拾他,因为我的童生之名是朝廷给的。他在我的童生身份上找茬,就是自己找不痛快。如果连这点关窍都看不明白,也别妄想着入仕途了,否则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怪谁。”

他一番话有理有据,竟是让人不知如何辩驳。

柳瑾紧咬牙关,强撑着一口气斥道:“撒谎!你若问心无愧,事后找学正是为何?”

学正?

秦遇想了想,是有那么一回事。随后眼神微妙的看着柳瑾。

柳瑾以为抓住他痛脚,讥讽道:“怎么,让我说中了,心虚了?”

“不是。”秦遇与他目光交接,语速不疾不徐,反而透着嘲讽:“我找学正,是因为字帖之事。”

柳瑾懵了:“字帖?”

秦遇生出不耐:“是,你若不信,自去问学正就是。”

到底是气不顺,秦遇故意刺他:“我家贫,不像柳大善人一掷千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话说尽,他转身离开。但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将地上的烛台重新捡起。

严青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颤声问:“你怎么会来?”

秦遇抬眸,面无表情道:“你亥时未归,外面冬寒未去,我忧你体弱恐出事,特意执灯来寻,倒没料到严兄好雅兴。”

顿了顿,秦遇语气更冷:“我乏了,先行离去,严兄自便。”

这一次,他头也不回的没入了夜色中。

严青紧盯着门外,下唇微颤,整个人摇摇欲坠,秦遇掷地有声的指责犹如寒气一阵阵儿的往他身体里钻,剖开他的皮肉,冲进他的血脉,最后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捣他的心窝子。一下一下,又凶又狠,直把那一块血肉砸了个稀巴烂。

他大口喘着粗气,柳瑾终于意识到他的不对劲,叠声唤道:“严兄、严兄……”

然而严青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觉得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见人才好。

“严兄,严兄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严兄……”

严青眼珠子动了动,柳瑾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感觉面前的人直愣愣朝地上倒去。

柳瑾惊惧交加,赶紧把人扶进屋,取了备用的药丸喂他服下。

另一边,秦遇摸黑回去后,心里还在突突冒火,都叫个什么事儿啊。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想仰天大吼三声。

这一晚上,秦遇罕见的失眠了。次日眼底青黑,可与现世国宝媲美了。

然而巳时两刻,严青顶着一张更加差的脸色回来,沉默的收拾东西,临走时低声道:“是我偏听偏信,对不住你。我”他头更低了些,“我搬去与柳兄……柳瑾住,新来的舍友开朗随和,比我好相处。”

因为秦遇的稳重,严青经常会忽略他的年龄,可如今想一想,秦遇也不过十一二岁,他却以恶意揣测,实在非君子所为,真是羞愧,羞愧。

严青走了,秦遇看着面前的书籍,忽觉烦躁,什么都看不进去。

直到午后,有一十八九岁的男子提着行李过来,相貌平平,但是看到秦遇的时候露出笑,“早对秦兄的算学有耳闻,今后同住,还望秦兄多多指教。”

随后他想起他与秦遇过去未说过几句话,秦遇可能不认识他,于是把东西放下,拱手做自我介绍:“在下何穗。”

秦遇愣了愣,赶紧还礼:“何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