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盛勤止不住发抖,深深掐了自己一把终于镇定下来。

她仰头看他,呐呐地辩解:“我没有哭。”

沐怀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脸上神情渐渐松动,“还说没有。”

盛勤想了想,不知道这会儿是不是好时机,犹豫着如何开口。

沐怀朋见她沉默不语,主动问:“又在想什么?”

盛勤抬头看他,小声问:“那文件你还看吗?”

沐怀朋扬一扬眉,“看,怎么不看?”

他随口道:“你把写完的那一份发我手机上,我回去看。”

盛勤抿了抿唇,望着他不说话。

沐怀朋别开眼,淡淡道,“周末要出差,这文件到时候要拿给人家政府看,你自己抓紧点。”

男人的神色叫人猜不出情绪,但盛勤却大着胆子去试探他的底线。

“沐怀朋,我有一句话想跟你说很久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

盛勤鼓起勇气,小声说:“我是挺矫情的,但我觉得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瞧见男人皱眉,仍大着胆子把话说完:“有些套路用多了就没效果了。”

沐怀朋果然嗤笑:“你倒说说看。”

盛勤抿着唇摇摇头,摆出一副要给他面子的样子。

男人脸上的笑意挂不住了,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少给我胡搅蛮缠,”他说,“今晚上好好写文件,我明天就要看。”

盛勤嘴角有些笑意,却望着他,态度恭敬诚恳:“今晚上我有时间吗?”

沐怀朋被她噎住,心想这女人就是蹬鼻子上脸,给点阳光就灿烂,一让她抓住把柄马上就笑起来,于是不得不说:“你怎么没有时间?这才几点钟?我还有事,你回去之后就开始写。”

盛勤点点头,这才终于给那句考虑良久的话找到合适的场合。

“你往后有事就直接说,不要这样。”

沐怀朋瞪了她一眼,“哪样?”

盛勤眨眨眼,轻声说:“公私不分,借题发挥。”

沐怀朋愣了一秒,大笑起来。

盛勤认真道:“我们真诚一点不好吗?你要是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就直接告诉我好了。”

沐怀朋顿了下,才说:“你快回去改文件,我还有事。”

盛勤端详着他的神色。

这男人历经风雨,早就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但她仍然从他的眉梢眼角捕捉到一丝狼狈。

盛勤心里有一丝痛快和得意,脸上的笑意却带着惯常的秀气:“好吧,那我回去改文件了,你今晚上也别忙得太晚,不然我怕你明天早上没时间看文件。”

她说完,转身要走,被人一把拉回去。

男人目光中透着狠意,“你长本事了是吧?敢这么跟我说话?”

盛勤一时拿不住他的脾气,看着他没说话,那人却狠狠地吻下来,伸手在她臀上重重一拍,低声道:“回头再收拾你。”

她放下心,有些难为情地推开他,慌慌张张地往回走。

盛勤知道他在看,紧张地往前走不敢回头,走出两步却听见男人又开口:“等等。”

她僵住,缓了缓才回过头去,见他拉开车门,猫着腰从里面拿出一个礼盒。

是那副项链。

沐怀朋淡淡道:“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往回拿的道理,你要是不喜欢就自己处理。”

盛勤从他手里接过那盒子,犹豫不定地看着他。

沐怀朋催促:“快上去,我要走了。”

“等等。”盛勤不放人。

男人看他的表情有些无奈,“都说了不要多想。”

“不是”她摇摇头,只是说,“我、我没有场合带这种项链,”她拉起他的手,把盒子还给他,“你下次送我一样别的吧。”

沐怀朋勾了勾嘴角,笑道:“我当什么事。”

他让人收好东西,随口道:“自己收着,想要场合还不容易吗。”

盛勤只好再次收下。

*** ***

她上楼回到房间,在床边呆坐了片刻,回想刚才的种种,只觉得像是梦游。

灵魂仿佛抽离开去,漂浮在半空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就像是看一出拙劣的电视剧。

盛勤只觉得羞耻。

她颓然躺上床,望着天花板,心里说不清楚对自己是什么感觉。

想了半天,她有些感叹。

从来与人相处,她与冯子博两人都是不肯讲技巧耍手段,自以为真诚无敌,于是两人总有无数争执。

她不肯示弱,对方亦不肯暂时忍耐。

爱到尽头,渐渐露出彼此争斗的森森白骨。

盛勤想起最后一次见面,冯子博谈起新欢说人家是小孩子脾气,两人吵架他虽然生气但也不跟人计较。

那时盛勤一句话说不出口,让是被人扒光衣服扔进雪窟窿。

她很想问,那为什么当初两人相处的时候,他却不肯暂时避让呢?为什么事事都要跟她计较呢?

盛勤曾经不明白,她以为是新欢的威力太强,让人爱得难分难舍,所以更有包容。

可直到今天,当她自己面对时,她忽然意识到,原来太爱太在乎的时候眼里根本容不得沙子,比如她对冯子博,而唯有感情变得复杂,她才能又哭又笑装疯卖傻。

盛勤坐起来,打开那盒项链。

无数钻石在灯光下散发出七彩的光芒,蛋面的祖母绿却比一般的切割更显润泽。

她小心地拿起项链,脑子里浮现出小时候看过的许多欧洲老电影。

她蹑手蹑脚地带着项链去卫生间,给自己带上,对着镜子左右端详,竟然不觉配不上。

盛勤将卫生间里的灯光都打开,看着流光溢彩霎时缠绕在她项间。

她心里一时澎湃,一时有怅然,最终仍然关了灯,摘下项链,重新将它锁进床底的行李箱中。

*** ***

盛勤第二天准备好文件,分别发送给去老袁和沐怀朋。

唐风主动联系她搬家的事宜,盛勤思索半天仍然委婉拒绝。

唐风很为难:“四爷也是好意,您看一个人住始终要自在舒服些,对吧?”

“不是的,最近我这边有点事情,暂时先不考虑了。”盛勤借口卢薇要来她家暂住,把唐风挡了回去。

挂了电话,她想,就算要攀龙附凤,也总要给她一块清净的地方,不必担心旁人惊扰。

她这边按部就班地上着班,卢薇那边却大闹起来。

卢薇的老公早就出轨,原本还想求老婆看在孩子和房子面子上原谅自己。卢薇开始也是心软,耐不住曾经相爱的男人痛哭流涕,打算原谅。

卢薇性子也强,冷静下来想要知道他的出轨细节,甚至还反思自己想要挽救婚姻。

但逼问之下,知道的越多越是心凉。

天天睡在枕边的男人竟然可以一边说爱她,一边见缝插针地去跟另一个女人开房。甚至是接送孩子上早教班的那么短短一个钟头也要去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