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付盼盼回来找耳环,在地上看了半天也没看见。

盛勤缓了缓神,跟她打招呼先回了包房间。

会所的走廊全长得一样,咖色的大理石地砖刚从眼前一直铺到尽头去。盛勤闷头疾步,快走头才发现找错了方向。

对着眼前的墙,她终于镇定下来。

刚才在休息室里,领班一口叫出付盼盼的名字。慌乱之中盛勤尚且不觉有什么不对,这会儿付盼盼回来找耳环,他又一路跟着回来,显然两人早已认识。

盛勤站在原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小姐?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声。

盛勤一震,回头看见是会所的工作人员,微微放心,干脆报出房间号请人带路。

她来去已是好半天,包厢里醉的醉倒的倒,俨然一副狂欢之后的景致。角落里,小羽已经喝高了,抱着酒瓶子正跟人玩骰子,没猜对又举杯一饮而空。

盛勤环视一圈没看见程飞飞和张琦,只好找到许经理,商量着是否该散场,明天早上还要开工。

许经理也喝高了,掏出手机给程飞飞打电话,没人接,她不敢擅自做主,于是又拉着盛勤坐了小半个钟头。

这一晚上,盛勤过得忽上忽下,还被灌了几瓶酒,到这会儿已是强弩之末。她从桌上装了一杯冰块贴在眼边醒了醒神,又陪着玩了半天,再看表已经快三点了。

许经理这会儿也撑不住了,终于同意散场。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回了怀柔片场。

盛勤扶着小羽回房间,这小姑娘睡了一路,真上了床反倒清醒了。

她趴在床上,目光炯炯地盯着盛勤,忽然道:“盛勤,我真羡慕你。”

盛勤把她扶回房累得够呛,这会儿听人开口简直莫名其妙,她有些喘:“你羡慕什么?”

小羽不说话,拖着沉重的身子下床过来一把抱住盛勤。她抱住了就不肯撒手,嘴里嚷嚷着:“今晚上除了程总,就属你挨沐四爷最近了!我好怄啊,你说我之前怎么不会唱粤语呢,我要是会唱的话,肖总今天不就让我唱了吗?那我不就可以坐在他旁边了吗?”

盛勤一时无语,忍不住伸手推了一把她的肩头:“你到底是清醒了还是醉了?”

“醉了,被沐四爷迷倒了。”

盛勤哭笑不得,扭头看着她稚嫩的脸,心想平时怎么没看出来她这么花痴。

小羽没得到回应偏扭着她不放,一直追问沐怀朋帅不帅,盛勤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又不想跟一个酒鬼置气,只好顺着说:“帅帅帅。”

小羽呵呵笑,终于放开手,往她的大床上一趟,“我现在理解为什么追星狗会求着爱豆睡了。”

盛勤:“……嗯?”

小羽不理她,捧着脸似醉似叹:“这么帅的人,艹粉那是发福利。”

盛勤:“……”

*** ***

头天折腾到天明,导演主演都可以多睡会儿,制片组的人却没办法偷懒,尤其是现场制片。

好在盛勤喝了酒反而睡不着,早早就醒了赶去片场。

助理导演在拍一些过场戏,盛勤坐在旁边守着。生活制片溜过来,主动送上一晚醒酒汤,说是缓解宿醉头疼的。

盛勤确实有些头疼,道了谢找了个空跑到片场外,一边喝一边透气。

半瓶汤没喝完,手机忽然嗡嗡震动。

盛勤一看,是高中同桌高耀辉。

她接起来一听,那边声音愉悦,非要约她吃饭。

盛勤看了下日期,才发现是周末,可他们现在哪儿来的周末,于是也不客气,直说没空。

高耀辉啧声道:“过分了啊,咱们都多久没见面了?怎么着,我刚说要追你,你这就直接不肯见我了?”

知道这人向来口嗨,盛勤根本没往心里去,这会儿听他提起这茬,不由地抿嘴笑起来:“是啊,我怕被你的大小老婆们追着打。”

那边高耀辉正要辩解说我孤家寡人,这边有电话插进来,盛勤一看是小羽,马上接了,电话里小羽声音急切:“盛勤你在哪儿呢,快回来快回来,那个卫晴又和小张导吵起来了!”

盛勤一听,前一秒的轻松瞬间荡然无存,挂了电话立马往棚里赶,手机隐约有人说话,她这才想起高耀辉的电话还没断,于是赶紧跟人打招呼:“我工作出了点事儿,先不跟你说了。”

那边的声音严肃起来,马上追问:“要不要紧?你自己注意安全,真有麻烦给我打电话。”

盛勤应了一声,挂断电话赶紧跑回化妆间。

一进门,果然气氛压抑。

小羽站在门边等着盛勤,见了她来三言两句把事情说清楚:“拍生病那场戏,卫晴说是过敏了,死活不同意化妆老师给她上深色底妆,小张导等了半天不见人就发脾气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

盛勤听着就无语,怀疑卫晴这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她拍了拍小羽,自己赶去灭火。

小张导双手叉腰,手里的分镜本都快被捏变形了。

盛勤硬着头皮上前劝人:“两位都消消气。”

小张导看见盛勤,抹了把头发,指着卫晴说:“你来的正好,这人我是不导不了了。”不等盛勤再劝,他转身摔门就走。

原本上次听了盛勤的劝解,对卫晴算是百般忍让。可昨晚上喝多了,他人有点不舒服,哪晓得卫晴又作,小张导演直接就炸了。

卫晴还觉得委屈呢,她这段时间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会儿先是被要求扮丑,马上又被当众责骂,她正一腔怒火没出发,看见盛勤还以为她好欺负,巴巴拉拉乱叫了一通,非要程飞飞来给她做主。

盛勤不知道程飞飞到底清不清楚她跟肖振明或者沐怀朋的关系,但知道这会儿把她叫来绝对会小事闹大。

她硬是挤出一抹笑容,给卫晴讲剧本讲化这个妆的必要。

卫晴听得不耐烦,非说自己生病也不能丑。

她一巴掌拍上化妆台,碰倒了旁边的粉底,玻璃瓶子摔在地上,粉底液立马溅上盛勤的深色长裙。

盛勤一见,脸上没了笑:“卫小姐,我麻烦你搞搞清楚,你是来拍戏的不是来秋游的,你见过哪个病人脸像你这么唇红齿白?”

卫晴说是过敏了,但脸上十分白净,一点也看不出来。

听见盛勤的话,化妆助理没忍住,帮腔道:“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你说什么呢你?”卫晴瞪向化妆助理,后者避开了眼。

卫晴恨恨地收回目光,转向盛勤。

制片和演员一般没机会发生大冲突。可这盛勤看着年轻纤细,卫晴又跋扈,自然专挑软柿子捏。

但她没想到盛勤这人看上去柔弱,实则性子清高倔强,甚至几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