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面圣 “这背后的人,真的是王琰吗?”……(第2/2页)

居云岫跪于御前,垂着眼眸,道:“长乐昨夜人在内宅,尚不知发生何事,今日听闻噩耗后,想起入城途中的一些事情,恐会与此案相关,故前来禀告陛下。”

皇帝半信半疑:“你入城途中的事,怎会与本案相关?”

居云岫道:“不知陛下可知相爷在白泉寺外遇刺一事?”

皇帝皱眉,御案下,陆大人道:“郡主说的可是茂县城郊的白泉寺?”

居云岫道:“正是。”

陆大人立刻向皇帝禀道:“启禀陛下,赵大人上个月离开洛阳前去迎接郡主,的确在白泉寺外遭到了行刺,茂县兵变,就发生在赵大人遇刺之后。”

提及茂县兵变,皇帝眼神微锐,然而语气仍是质疑:“那又如何?”

居云岫道:“陛下或许不知,茂县之所以会发生兵变,正是因贼人挟持了受伤的相爷,此人名叫胡靖,另有一名同伙,名叫江蕤。挟持相爷,拿下茂县后,江蕤提议公开处决相爷,以示造反之心,结果胡靖执意不肯,自称要用相爷来跟朝中某人做一笔生意。”

皇帝道:“跟何人做生意?”

居云岫眸光清亮,道:“吏部尚书大人,王琰。”

殿中犹如平地惊雷,王琰险些跳脚,喝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此人我根本从未听说过!”

居云岫从容道:“长乐所言,句句属实,陛下大可派人到茂县查证。至于王大人,您敢否认刺杀相爷一事,那您敢否认自己对相爷的杀心吗?”

王琰结舌道:“我……”

居云岫一笑,道:“看来大人也承认了,自己对相爷是心存杀意的。”

殿中氛围大变,皇帝眼底亦涌起阴云,王琰急于澄清,转头道:“陛下……”

居云岫怎可能容他辩白,打断道:“此次三殿下在赵府遇害,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操控,意图利用殿下之死,置相爷乃至整个赵家于万劫不复之地。放眼如今朝堂,谁人有心如此,有胆如此,相信已不用长乐多言。陛下,三殿下被人利用,枉死赵府,如若给此人得逞,不但殿下无法瞑目,大齐亦将痛失良臣,北伐大计,恐怕就遥遥无期了。”

耳闻“北伐”二字,皇帝神情骤然一凛,因他下狱赵霁这一夜来,倒还没想到这关乎国运的一大军事计划。他是提防赵霁,是想用王琰掣肘他,削弱他,可是他也十分清楚,就当前这个叛兵四起、风雨飘摇的局面,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能失去赵霁的辅佐。

思及此,皇帝开始有点后悔昨夜的草率决定,刘御史适时进言道:“郡主所言极是,北伐大计,乃赵大人一手策划,要对付武安侯那个叛臣,不能没有赵大人运筹帷幄。何况事发至今,并无一样证据能够证实赵大人有罪,微臣恳请陛下三思,莫因谗言错怪忠良,寒了贤臣的心啊!”

刘御史说罢,下跪求情,陆大人也跟着撩袍跪下,附和刘御史所言,恳请皇帝先赦免赵霁。

御案之下,顿时只剩王琰一人站着,身处于一片替赵霁求情的凿凿之声中,愤怒又茫然。

便在这时,皇帝开口道:“陆明义,你确定目前查无实证吗?”

陆大人道:“微臣确定!”

皇帝此刻已经缓过神来,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道:“那就先放人吧。”

王琰惊叫道:“陛下!”

皇帝不理,居云岫行礼道:“长乐叩谢圣恩。”

皇帝示意高内侍,后者立刻捧起案上的令牌,交还给居云岫,道:“奴婢带郡主去接相爷。”

居云岫道:“有劳公公了。”

大殿外,艳阳高照,居云岫走在和煦微风里,眼神明亮,裙袂飘扬。

与此同时,大殿里,王琰双膝一软跪倒下来,皇帝毫不留情,阴着脸道:“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成为第二个赵霁吗?”

赵霁被关押的地方乃是皇宫里的地牢,此牢相较于刑部、大理寺的牢房,更隐蔽阴暗,条件也更阴冷潮湿。

赵霁不过是在这里待了一夜,此刻便感觉四肢都是僵冷的。

明明眼下是夏天。

牢房里没有天窗,石壁上仅有一盏灯油照明,光也是昏蒙蒙的,照得四下脏污不堪,摆在牢门前的那一碗馊掉的牢饭散发着酸臭,飞着蚊虫。

这是赵霁出生以来,面临的最狼狈、最憋屈的处境。

不知是在何时,甬道那头传来狱卒的脚步声,很快,有人上前来,赔着笑道:“相爷受苦,圣上有旨,您是蒙冤入狱,特命小人前来放人。昨夜收押,全是听令行事,得罪之处,万望相爷勿怪。”

后头跟着两个内侍,一人手里捧着干净的官服,一人手里捧着崭新的玉冠,也都是赔着笑脸。

赵霁眉目冷然依旧,不回一声,狱卒尴尬地开了门,送两个内侍进去给他更衣。

换完衣冠后,狱卒再次笑道:“相爷请,夫人已在外面等候。”

听到“夫人”二字,赵霁神情明显一变,然而竟不似变暖,反倒像是变冷一般。

狱卒费解,想了想道:“今日一早,夫人便入宫来给相爷说情了,听说面圣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圣上便下了赦免的旨意,可见夫人能耐之大,跟大人真是天造一对,地设一……”

狱卒对上赵霁的眼神,戛然而止,背脊生寒。

地牢外,日光荧荧,居云岫等在宫墙下,不多时,赵霁从里面出来了。

他已换下昨日的喜袍,此刻玉冠束发,一袭绛紫色官袍凛凛生辉,脚踏云纹皂靴,分明是从牢狱里走出来,倒给人一种平步青云的豪宕之感。

居云岫敛神,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赵霁的确是一个临危不乱的男人。

高内侍已在地牢外给二人备上马车,简单寒暄后,二人辞别高内侍,乘坐着马车离开,到宫门外,再换回扶风所驾的车辆返回赵府。

车声辚辚,马车驶离皇宫,居云岫这才打破沉默。

“三殿下一案疑点重重,这背后,一定有人在蓄意操纵。刚刚在永寿殿内,我为替你开罪,误打误撞拿王琰下手,他当场慌不择言,看情形,此次害你之人,恐怕还真就是他了。”

赵霁也终于开口:“是吗?”

他语气平淡,一双星眸似冷非冷地望过来:“这背后的人,真的是王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