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算我倒霉。

空气仿佛凝滞了半晌。

青年眯起了一双漂亮的眼睛,薄唇抿起,神色明显不善。

林柚白顿时更加慌了。

热气瞬间涌上面颊,将他两只小小的耳垂都染上了薄红。

林柚白咽了一下口水,双手摇着,磕磕绊绊的解释:“我是说……你、你长得这么漂亮,一定有很多Alpha都喜欢你,而且、而且你可以自由恋爱呀,说不定就可以遇到一个契合度很高的人,比盛英喆这种……”

比盛英喆这种必须完成家族联姻的好多了。

可林柚白又想了想,盛英喆都能为了段亦棠逃婚了,好像也很好了,倒是自己,才是横在他们两人中间,让他们没办法在一起的恶人。

还让段亦棠伤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么想着,鼻子一酸,眼眶一红,眼泪就又落了下来。

他眼睛大,泪珠儿也大,吧嗒吧嗒的从面颊上滚落,仿佛珍珠串子一般。

段亦棠揉了揉额心:“……”

他实在不能理解Omega说哭就哭的技能,觉得头有点儿疼。

被他哭的连牙尖仅剩的那点痒意都散去不少。

段亦棠深吸了一口气,有种隐忍的烦躁。

好在这次林柚白并没有哭多久,吸了一会儿鼻子,就拿手背抹掉了脸上的泪珠,站起来,过来拖段亦棠的手臂。

“我带你走吧。”

柔软的指腹搭在他皮肤上,因微微用力而泛粉的指尖,就像一块过分甜腻的棉花糖。

段亦棠冷冷看着他的手,拧着眉,没动。

小Omega毫无知觉。不知道该说他天真也好,傻也好,他明明对段亦棠一无所知,却似乎先认定了他是一个好人,对他十分信任,百般维护。

林柚白停下动作,回头看他,有些疑惑:“你不想走吗?”

话音未落,他就被青年整个提了起来。

林柚白睁大了眼睛。

也不能算作是提。只是两人有个太明显的身高差,段亦棠只稍稍将他拉起来,林柚白的双脚就离开了地面。

段亦棠握着他的脖颈,逼迫小Omega跟自己对视。

手底下的那块皮肤滑腻的留手。

抑制剂当时只剩下半管,只能勉强压制情.欲,不能抑制随时会暴走的力量。

此刻,段亦棠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把这小Omega给弄碎掉。

段亦棠缓缓眯起眼,握着他脖子的手慢慢向下,触碰到一个地方,微微用力。

似是在思考怎么弄坏掉比较好。

林柚白顿时害怕的连肩膀都缩了起来,一双大眼睛里重新盈满雾气。

不是没有设想过段亦棠对自己的厌恶有多深,鼓起勇气来放走他,林柚白也惴惴不安了好一会儿。

哥哥知道后后一定会很生气,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段亦棠。

可他没有想到,段亦棠居然讨厌自己讨厌到想要弄坏自己的腺体。

后颈处那个小而娇嫩的凸起被青年的指腹划过,林柚白感觉到全身泛起一阵难言的战栗。

像是一只要害被暴露在猎人眼前的兔子,无处可藏。

Omega的后颈是他们最脆弱的地方,段亦棠同为Omega,应当很清楚这一点。

一个成年Omega的腺体如果被破坏掉,身体失去Omega激素的滋养,不仅仅是会失去生殖能力这么简单。

他们会像逐渐干枯的河床,容颜变得衰老,反应变得迟钝,会变得比以前更加体弱多病,直至被病痛折磨到死亡。

林柚白发情期刚结束没两天,期间反复高热,情况算不上太好。

那个棕色头发的医生来了好几次,不知道跟哥哥说了什么,哥哥好像有点焦虑,妈妈也偷偷掉了好几回眼泪。

好在棕色头发的医生最后给他用了医用抑制剂,才勉强压了下来。

林柚白噙着眼泪跟青年对视,孱弱的肩膀微微发着抖。

明明是同样的性别,但他的确从段亦棠身上感觉到一种难言的压迫感。

良久,林柚白感觉到后颈处的力道一松。

“算了。”青年垂下眼睛,扯了扯唇角,低低的骂了一声,“就算我倒霉。”

林柚白没想到他就这样放开了自己,瞪大眼睛,泪珠挂在长长的眼睫上,要掉不掉。

小Omega的表情有些呆傻,段亦棠却没空再欣赏。

地下室唯一的窗户离地两米。他站起身来,偏了偏头活动筋骨,然后骤然跃起,双手拉上窗柩,仅靠上肢力量就爬了上去。

矫健的像只野豹。

“……”

林柚白还傻在一旁,表情却从一种呆变成了另一种呆。

好、好厉害!

林柚白突然有些怀疑,就算自己没有来,段亦棠也能靠自己出去。

正常Omega真的能有他这么厉害吗?

“那个!”林柚白仰着小脑袋看他,担心的问:“你、你打算就这样跳下去呀?”

小Omega粉润的腮边还留有一点未干的泪痕,纤白的脖颈上还有没散下去的红印,此刻却将眼睛睁的大大的,满脸都写着一万分真心的忧心忡忡。

“……”段亦棠像是有点怕他再说出什么话来,停顿了一秒,“嗯。”

林柚白霎时皱紧了小眉头,嘴唇蠕动两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那你小心一点,记得从后门走,那里没有人,还有……”

他小幅度的挥了挥手,小心翼翼道:“……再见。”

段亦棠曲着一条长腿,坐在窗柩上,没什么情绪的看了他一眼,“别再见了。”

他很怕麻烦。

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么一件麻烦事,他一开始就会把盛英喆当空气,连逗狗的兴趣都不会有。

眼前的小Omega是一个更大的麻烦。

空气里还飘着他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味道,甜丝丝的。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品种的花,段亦棠从来没闻到过这么甜的花香。

香的他脑仁疼。

段亦棠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发涨,一刻也不想再多待。

好像再多待一秒,有些事情可能就真的要控制不住了。

他飞速翻了个身,往窗外跳去。

呆了半晌,林柚白才奔到窗边,仰头向上看去,高高的窄小的地下室除了自己已经空无一人。

他脑海里回想着段亦棠刚刚那句“别再见了”,鼻子一阵酸楚,差点又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