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西秦国, 一队人马行进在蜀道之上。这队人马,个个精神抖擞, 行动整齐划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

队伍中间的马车上,秦湛神色肃穆,微闭的眼眸中透露出锐利冰冷的光,只需看一眼就不寒而栗。

马蹄声响起,有一人骑行而来,到了秦湛车驾前被人拦住了。那人掏出一块令牌模样的东西, 有人检查了一番,将令牌呈上来。

秦湛接过令牌, 看了一眼,这才点点头, 让人上前来。

“启禀大王,王都来了消息,还请大王过目。”

秦湛接过信件便看起来,凝重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轻松之意。大半年的时间他虽然在蜀地, 但是对于朝堂的掌控他丝毫没有放松。他表面上离开王都, 任由颛太后作为,让颛太后放松警惕。私底下却联系了他的人脉,开始了一场布局。

现在,是时候该回去了。秦湛眼神凌厉,决心最后放手一搏, 他从未想过失败。与那人约定过问鼎中原, 这只不过是前进路上的一条小沟壑罢了。

“让他们准备就绪, 只等寡人回去, 便依计行事。”秦湛沉声道。这一次, 过了这个坎,他才是真真正正的王。

属下领命而去。秦湛看向远处娄国王都的方向,手中拳头捏紧。先生,等我回去尘埃落定,我再迎你回秦。

西秦王宫之中。

“太后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宫人们已经知道了即将到来的命运,哭喊声凄厉,只希望能有一线生机。

然而颛太后是什么人,抓出宫里的有异心者,她又岂会心慈手软?

她宽袖一挥,脸色冷然,“将人拖下去!”

自有人领命行事,一阵哀嚎呼喊声中,只听见几声棍棒敲击的声音,转瞬间已经没有了声息。

在场的所有人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近半年的时间,在颛太后的压制之下,宫中人人自危。

“既然摆不正自己的身份,就应该料到会有这样的下场。”颛太后冷笑。

宫中异己几乎已经清理掉了,等到秦湛回来,她掌控王宫,秦湛更不可能逃出她的掌心。秦湛不理事务倒还好,若是敢有任何的异动她都会第一个知道。

到那个时候,自己随时随地就能够先发制人。她要将一切的不利因素都扼杀在萌芽之中,哪怕秦湛听信谗言,跟她不在一条心了,她能随时废掉这个毫无作为的秦王,另立新王。

自古以来,王权争斗都是残酷血腥的。颛太后早就见的多了,她若是没有半点的心机手段,岂会在秦王宫妥妥待到现在。她本就是有野心之人,蛰伏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今日的大权在握吗?

“你们都看好了,胆敢背叛者,哀家决不轻饶。”颛太后声色俱厉道。

“喏!”所有人齐齐跪下,叩首服从。

孙章总算接到了秦王的指令,微微一笑,胸有成竹。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秦王回归,他们便能实施计划。

“秦王如今到哪里了?”孙章问道。

“蜀地已经平乱,现在秦王的队伍早就出了蜀地,不日即可进王都。”

孙章默默点头,“是时候了,我马上写密信安排,你去送与诸位大人,切记一切都要谨慎行事。”

等了不多时,孙章就已经写好信交给他,吩咐道:“一切小心行事,另外咱们准备的消息全部暗中放出去。“

“喏!”那人心领神会,领命之后就身手矫健的翻窗离去。

这人叫秦长,三四年前他还是一个奴隶死囚,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他们这样的人,本就是最为低贱,猪狗不如的。是王子湛将他们从泥潭中拉出来,许诺只要跟着他,他们将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只因为王子湛的这一句话,他们就跟随王子湛出生入死。

当时的情形秦长还历历在目,如今回想起来仍旧热血沸腾。

年轻的王子湛面庞还稍显稚嫩,眼睛里却是坚毅的神采。他站在高处,对着底下的三千奴隶说:“我是秦国王子湛,今日召集大家,是为了给大家一条出路。秦国如今正值危难关头,正需要勇士用命之际。只要大家与我一同抵挡夷寇,将夷寇赶出家门,我可以跟大家保证,但凡立功者,不仅能除去奴隶身份,将来还能论功行赏,出人头地。”

出人头地,这话对于他们来说有多难能可贵,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可是,那是王子,王子总不会骗他们吧?这是一次机会,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没有人不心动。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王子湛打破了陈规,那一战之后,他们就成了王子湛的私军。到后来王子湛成功继承王位,成为秦王。他们这一支却一直是秦王最为信重的军队。

现在秦王带队伍去了蜀地,这次回来,王必定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成为最伟大的王。

这几日,王都之中有一个小道消息悄悄流传,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陈大人,难得见你出来,今日怎么出来了?”

陈阜回头一看,正是同朝为官的王鸣王大人,随即拱手道:“原来是王大人,幸会幸会。”

王鸣左右看看,然后拉着陈阜,“你不出来,我都正想去找大人。正好,咱们找个地方说话。”

陈阜一愣,想要问是什么事,却见王鸣摇摇头。到口边的话就咽了回去,从善如流道:“也好,我们也好久未曾聚过了,不如找家酒肆,好好喝上一杯?”

王鸣正有此意,拉着陈阜就熟门熟路的找了一家颇大的酒肆,进了里面的雅间。

等酒菜上齐,再没有第三人,陈阜才问道:“王大人,不知是有何要事?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王鸣叹息着摇摇头,“非是我遮遮掩掩神神秘秘,大街上耳目众多,谁知哪个是平武将军的耳目呢?”

陈阜默了,平武将军是颛太后的亲弟。当年颛太后和亲到西秦,这个弟弟也跟着来了,这些年来在颛太后的庇护下,平步青云,一直做到了平武将军的位置。

以前先帝在时,他还能守点本分。自从颛太后辅政以来,这人却逐渐飞扬跋扈耀武扬威起来,不仅扩张庄子,侵吞良田。还经常逮着朝臣不经意间的话语就跟颛太后告状。也是因此,朝臣中对这人是避之唯恐不及。

平武将军的事,有大臣提过好几回,颛太后却因只此一个弟弟,又是全力支持她的左膀右臂,她不可能自断双臂吧?每每总是高高提起,轻轻放下。这让平武将军更加肆无忌惮,朝臣也敢怒不敢言。

“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事直说就可。”陈阜道。

王鸣点点头,“陈大人可听过近日来的秘密传言?”

陈阜皱眉,近些日子,他除了上朝,几乎都待在家中含饴弄孙,倒也没有注意到外面的情况。便如实说道:“什么传言,老夫还真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