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2页)

和烧烤店老板熟了,对方就跟他说,自家也有房子出租。

看了看房子,觉得还不错,就租了下来。

这些美食街的老板,个个都是隐形的富豪。

又提到之所以来这间学校当助教,也是在国外办展的时候,认识了现在学校的雕塑系导师,对方热情邀约他到学校里当助教,哪怕他的学业并未完成。

沈恕听到这里:“那你以后会回去念书吗?”

不念也太可惜了,明明只剩最后一年,读完出来就是硕士学位,要是不念,那连最基本的文凭都没拿到。

郁松年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会回去,不过不是现在。”

他看了沈恕一眼:“要考虑,也是一年以后吧。”

一年这个词,就像细小的针般刺了沈恕一下。

人果然只会越来越贪婪,刚开始会觉得,哪怕只有一年都好,现在过去几日,又觉得,一年实在太少太少。

抵达烧烤店的时候,老板热情地冲郁松年打了招呼,沈恕坐在椅子上,打量四周的环境。比他想象中的要干净很多,桌面整洁又崭新,店里的人很多,环境热闹。

郁松年给他拿了一瓶豆奶,自己却拿了啤酒。

“你回去还要开车,就不给你喝酒了。”郁松年说。

虽然对方嘴上是这么说,但沈恕怀疑是上次醉酒的时候,他把郁松年吓到了,所以现在郁松年才那么不愿意让他喝酒。

看着郁松年将啤酒饮下,沈恕也有点馋,只好打开自己手里的豆奶,饮了一口。

郁松年放下啤酒:“说起来,我的第一杯酒,还是你给我的。”

沈恕险些被豆奶呛到,他用纸巾掩住唇角,惊讶道:“是吗?”

郁松年见他这样震惊:“你忘了?还是八年前吧,那会我才十七,上高二。”

沈恕想起来了,是郁松年母亲刚去世的那会,在母亲的葬礼上,沈恕无意间撞见了郁松年与徐炳章对峙的场面。

郁松年的外公在得知爱女去世后,便进了医院。

有恃无恐的许炳章,再也不遮掩自己的野心。

郁松年指责许炳章把母亲的葬礼变成自己结识权贵的场合,许炳章觉得郁松年年纪小不懂事。

对着刚失去母亲的郁松年,许炳章甚至懒得去掩饰伪装成一个慈父。

沈恕不应该多管闲事,这样的场合,也不适合他出面。

但他还是敲了敲门,等里面的父子俩齐齐扭头,以不同神色看向他时,他才缓慢地走过去。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郁松年的眼泪,还是少年的郁松年,对许炳章仍怀有期盼。

沈恕来到二人之间,许炳章认出他是谁后,本还不耐烦的面容,硬是挤出一个笑来:“原来是小恕啊,你怎么到这来了?”

沈恕不动声色,将郁松年挡在了身后,手掌轻轻按下了郁松年紧握的拳头。

他疏离地对许炳章道:“许先生还是叫我沈恕比较合适。”

许炳章面色微变:“沈恕,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会客厅在前面”

沈恕感觉到郁松年的手有些松动了,便主动牵住了对方:“没走错,我就是来找郁松年。”

“只是没想到,能听见许先生的那番高见。”

“听说许先生最近马上就调任了,礼堂外面还来了不少媒体,许先生不管都多急切,都应该做好自己当下最应该做的事情。”

“什么样场合,就该做什么样的事,这还是我爷爷在我七岁的时候,教会我的。”

许炳章尴尬地笑了笑,他当然听懂了沈恕言语中的潜台词,不过他懒得跟这个小辈计较。

沈恕不足为惧,但沈恕上面的沈道昌,以及与沈道昌交好的那一拨人脉,他也没法得罪。

等许炳章急匆匆地离开后,沈恕这才转过身,见郁松年红着眼,盯着许炳章的背影。

刚才对着许炳章,还能言巧辩的沈恕,如今看着马上又要哭出来的郁松年,一下就成了哑巴。

他感觉郁松年还紧紧牵着自己的手,就把人带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拿出手帕,递给郁松年。

郁松年没有接,垂眸低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恕没办法,只好收回手帕:“你要喝酒吗?”

郁松年总算看向他:“你说什么?”

“喝酒。”沈恕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在沈道昌那里没收的金属小酒壶,现在倒派上了用场。

郁松年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沈恕,便赶紧松开。

但沈恕的手背还是留下了红印,只是他自己也不太在乎。

郁松年接过了酒后,看也不看。直接灌了一大口,沈恕甚至没能来得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喝完酒后,剧烈地呛咳起来。

郁松年一边咳嗽,一边落泪,少年人最狼狈的时候,被沈恕全都看在眼里。

沈恕用手帕轻轻按在他湿润的脸颊,掌心拍着他的背:“第一次喝酒都这样。”

“所以郁松年,这不丢人。”

那整个守夜的晚上,他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沈恕也没有离开。

在即将要天亮的时候,郁松年还是昏了过去,也不知道他多久没睡了。

确认郁松年只是昏睡过去,而不是昏迷过去后。沈恕将郁松年的脑袋放在自己大腿上,没多久,郁松年就醒了。

沈恕用手掩住了他的眼睛:“再睡多一会吧。”

郁松年的睫毛在他手心里眨了眨,继而一些湿润又沁湿了他的掌心。

“沈恕。”郁松年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很哑。

沈恕低低地应了声,郁松年缓而慢地呼吸着,他感觉到,掌心里的睫毛,轻轻眨了三下。

“留在我身边。”

“不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