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靠近(第2/4页)

李铭的书札说是烧了,终究令人不安,是得商量出个对策出来。纪炳辉冷静了下来,觉得自己刚才也有些鲁莽了,需要从长计议。

赵司徒也没再招呼纪炳辉,他叫上了霍云蔚、钟源,又拉上容尚书等人,打算今晚就弄个礼制的草稿出来,至少有个雏形,明天早朝好交差。

容尚书此时才说:“司徒,眼毒,手快。”

赵司徒也说:“尚书,眼快,手轻了。”

两人都无奈地摇一摇头,让公孙佳袭爵,两人内心并没有特别的赞同,情势所迫罢了。赵司徒说的是心声,没有纪炳辉作这一出,公孙佳的事,至少他不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赵司徒对硬要凑上来的钟保国道:“驸马,你有个很好的外甥女呀!”

钟保国道:“还得谢司徒主持公道。”

赵司徒道:“那是因为她自己做得好。”做得不好,既不值得赵氏在合作的时候考虑到她,也不值得赵司徒甘冒被指责的风险支持她袭爵。

不得不说公孙佳这一招破局破得非常巧。让赵司徒来干,无非是在“身份”上做文章。那样一来物议就会朝向奇怪的方向发展,最近成为一个“疑案”也未可知。到时候再传出什么“谣言”来,对公孙佳是绝对不利的!

公孙佳这么做,反而将“身份”问题给抛开了。你说是我家的?我还说是你家的呢!证据?大家的证据都一样!怎么能扣在公孙昂的头上,就不能扣在你李铭的头上?

接下来扯皮,看谁扯得过谁了。反正,这孩子不能扣公孙昂一个人头上。

他得说,这招高明!赵司徒甚至有些羡慕她能想到这个主意。

朱勋也凑了过来,身后是容逸等几人,赵司徒道:“去政事堂吧。”容逸等人本来是没资格进政事堂的,但是今天官员留宿的人多,值房做了调配,容逸算是领差事伺候笔墨,跟赵朗、李岳还有一个“宗室英者”延安郡王都被他请到了政事堂。

进了政事堂,赵司徒开宗明义:“不求今天就定礼制,我知道很难,然而我们应该有个章程。纪炳辉学识不够,总说没有先例,其实女侯史上有,稀少而已。舍人切记,诏告天下的旨意中要写明此意,不可令民间物议有非议圣上有违礼制。”

霍云蔚道:“谨遵命。”

接着是个大概的要领。

赵司徒道:“都说说吧。”

霍云蔚轻笑一声:“这个,下官倒是有些想法,容下官去取来。”

赵司徒微怔,马上说:“有劳。”

霍云蔚一礼,潇洒而去,留下几个人精面面相觑。什么叫“取来”?是已经准备好了吗?是公孙佳与霍云蔚也有什么联系了么?倒也不意外,他们都是陛下起兵时的旧人之后。

这么想着,霍云蔚已经来了,手里拿着不薄的一叠纸,先递给了赵司徒。

赵司徒接过来扫了一眼,不及说客套的话,头发先发麻。这纸张颇厚,正反面写的。这是许多人呈给皇帝的文字时才有的习惯,因为皇帝节俭。他这个节俭有点奇怪,天下的好东西他也用,从来没有说不用的,要求还挺高,但是用的时候他珍惜。厚纸,就要正反面写,以致于有些人故意用厚纸这么干。

再看这行文,字体比较大,这也是照顾到皇帝年高。上面还有简略的眉批,也是皇帝的字迹。原来,至尊问他的意见的时候,并不是随口问的,是准备好了一切。无论有没有今天这一出,皇帝都会下这个决心。

“怪不得。”赵司徒在喉咙里含糊地嘟囔了一声。

早间,这个“遗孤”出现的时候,赵司徒就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他在公孙佳袭爵的事上犯嘀咕,不代表他的良心会让他默认公孙昂被一个来历可疑的人谋去了身后的一切。晚间,公孙佳领着个小孩儿过来说是李铭儿子的时候,赵司徒就已经明白自己应该有的立场了。

立场归立场,当时他也有疑问。公孙佳是怎么能够反应这么快的?赵司徒听公孙佳回给李铭的话,句句都是李铭今天朝上刚说完的,拿你的话堵你的嘴,这个一定是有内线。这个内线还把消息送出去了,公孙佳有太多的亲戚关系了。这个还不是赵司徒的重点,重点是,公孙佳显然是有准备的,她怎么能够提前准备?

竟是因为背后还有这么大一个靠山。

既然大靠山决定了,赵司徒想一想,也不打算反对。向周围的人展示了一圈,由于确实没有先例,皇帝就自己拿了个主意,先给公孙佳行个冠礼,冠礼后宣示她袭爵,一如所有其他男孩子所能继承的。

至于官职,皇帝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示意,可能是另有主意,这个就不好妄度了。赵司徒倒有点看戏的心情,准备围观一个结果。

本来打算通宵尽忠王事的,现在也不用了,各自寻个地方睡觉去吧!早知如此,还搞什么搞?钟保国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不懂这些礼制,硬跟过来纯属是想为外甥女撑场面,笑道:“这下好了,可以多睡一会儿了。”住在宫外得早起赶早朝,住在宫里就不用起那么早了。

赵司徒道:“我倒羡慕老李,告了病假还能睡个安稳觉!可怜了纪炳辉,他要睡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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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炳辉那是肯定没睡的,刚刚开始议事门外就有人来找他。来人倒挺值得他亲自见上一见的,此人乃是清流中的名人,姓谢,出身著作郎,原掌御史台,后来致仕,成为“奉朝请”,是那位有名的严格御史的恩师。

今天好死不死,被皇帝“请”了来一起上个朝,充个顾问,他也被困宫里回不了家了。

纪炳辉那里似乎他没有给他下马威而是亲自迎接了出来,道:“世兄!”

“司空可是心下难安?在想书札的事?”

纪炳辉深深一揖礼,道:“请教世兄。”

“昔年你负笈游学至京,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若还记得昔日情份,便听我一句——你现在还在想‘对策’?还有机会想‘对策’?这是为什么?是陛下不如你?”

纪炳辉皱起了眉。

“谢世兄”道:“陛下就没想过要将你如何,否则你我现在不能安稳闲话。”

“可今日为何……”

“我听说故去的烈侯是陛下养大的,在陛下身边的时日比东宫还长,你要他不得血食?”

“我不曾这样想,是李铭胡闹!我是出于礼……”

“陛下会担心的,有一就有二,不若先将烈侯真正的遗孤安排好,让她袭爵。否则,陛下何至于此?女侯是那么容易的么?陛下也要头疼的!是你帮了他下定决心的。你呀!过于聪明,还是笨一点的好。”

这位仁兄说完转身便走了,不存半点留恋。夜深了,他还要早睡呢,明天还有早朝,真是夭寿,他都致仕了,还要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