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泰尔·休斯(第2/2页)

我能够想象这位科学家上过的“入门课”:“推销它的益处,不要形容特点,推销它的益处。”

这无疑是一个类比。“你推销的不是薄荷糖,而是清新的口气;你推销的不是性感,而是吸引力——是你吃下薄荷糖之后成为的那个人。你们卖的不是洗发水,而是能够吸引走廊对面住着的那个帅哥的魅力、性感、充满活力的秀发,让他转身、停步,然后约你出去。这和洗发水无关,而是和你与那个终于注意到你的帅哥一同拥有的大房子和可爱小孩有关。为了促成交易,你们还会说洗发水里加入了无数维生素和矿物质,在临床上被证明可以使干燥或受损的秀发更强韧。科学证据能够催生自信。必要时,用科学迎合他们,然后用益处让他们上钩,让他们认为自己需要你们所卖的东西。”

然而,从事我这一特殊行业的人能够自己整理出其中的益处。我们想要知道它是否真的能够成功——它是否能够成为现实。成功的销售人员能够在短时间里卖出一件残次品。但只有真正好的商品才能长期自我推销。

“轨道单元格如何能将世界连接起来?”

一阵吞吞吐吐、支支吾吾过后,他们验证完我签署的保密协议(这就是我的老朋友对我的信任)后才对我坦白:他们以十分低廉的价格买下了某巴西矿产公司的专利。那是一种十分具有革命性的东西,商业模式十分复杂:他们会把从地下坑道中挖出来的矿物全都卖掉,包括铁矿石、金、银、铜,收益则平分给国家和当地政府,以换取对线路的垄断。坑道的运行将对当地运营者开放,以保证大部分票款回归当地经济。这很聪明。也许它还存在一定的问题,却可以成为一座全球金矿——既指事实上的金矿,也指全球财富集中地。

它也不属于我擅长的领域。我通常参加的会议都是有关应用程序的。它或者分文不值,或者能在两年之内收获数十亿美元——这取决于它在走向大众之前能否抓住特定的小众人群。可是眼前的这个计划与此大相径庭。

他们想要从英格兰开始——考虑到人口密度和住房问题,尤其是在伦敦——他们认为那里的人接受能力更强。

这很有趣——我也是这么告诉他们的。但我也向他们坦白这不属于我的专业范畴——“不是我通常的投资对象”,我是这么说的。但是我很感兴趣,所以我补充说,自己无论如何都会帮忙。

“我们眼下所要寻找的是引荐,尼克。”我在大学里认识的那个家伙停顿了一下,飞快补充道,“当然,还有你可能提供的任何建议。”

我在心里翻阅起了自己的名片夹。“我会思考一下自己认识的、可能会对此感兴趣的人。”

“当然了,我们会从你引进的任何一笔投资中为你抽取一笔中间人报酬。”

“没关系。我做介绍是免费的。”

“这是我听到过的最好的还价!”我的老朋友拍了拍桌子,把目光转向了那个科学家。他的眼神在说,看到了吧,我是怎么和你说这个家伙的来着?这就是你需要我的原因。

接下来这段故事很有可能是轨道单元格迄今为止的历史。这位科学家原本为那家缺乏资金的巴西公司工作。公司彻底失败时,他拿起了电话,渴望继续自己的工作,想要寻找任何能够帮助他购买专利的人。他可能还在里面押上了房屋抵押贷款和自己的退休积蓄——或许还有一部分家人的存款。我的熟人可能没有过多地参与这个游戏,他只是想看看是否有大亨愿意参与经营,让它成为现实。这很常见。

“我有一个想法。”

两个男人等待着,双双扬起了眉毛。

“你们不能称它为轨道单元格。”

嘀咕声。

“对我来说,轨道意味着缓慢、陈旧,就像一列火车。”

“它会代替火车。”我的大学朋友回答。

没错,这个名字绝对是他的主意。科学家的眼神来回缓慢地闪烁着,镜片后的双眼如同鱼缸里的大鱼。

“没错。它会代替火车,可它是一种更快、更新的技术。我也不想用‘单元格’这个词,感觉很局限。听到‘单元格’,我会想到监狱,狭窄,无法逃脱。这是品牌传播最不想要的东西。”

“那你打算怎么为它命名?”此刻,他的声音里多了些尖锐的语气。

“我不知道。我会提出二十几个名字,然后拿到不同的人群中进行测试。如今,有了社交媒体的帮助,这种做法花费很低。如果它如你想象那般拥有灿烂的前景,成为地球上人尽皆知的全球品牌,名字就是关键。也许可以叫豆荚,坑道里的车厢很像豆荚,不是吗?豆荚令人感到安全,坚不可摧,舒适宜人。而且它听上去像是一种新的技术——当下没有人能够乘坐豆荚去任何地方。”

“豆荚喷气式飞机?喷气式飞机豆荚?喷气式飞机很快。”我的熟人朝着科学家点了点头,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

“喷气式飞机会坠毁。”我说道。

“不会。我是说,它们很少坠毁。”

“人们认为罕见的事情有可能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地铁就不会相撞。”

“豆荚管?”

“听上去像电视。”

“管豆荚?”

我摇了摇头。“听上去像是某种植物的一部分。”

“豆荚隧道?”

“这倒是可以。再多想想。”

最糟糕的生病地点就是飞机。好吧,这也许不是最糟糕的,但还是很糟糕。我病得很厉害,在头等舱的厕所里进进出出,呕吐,靠着墙壁,等待着痛苦和恶心的感觉过去,或是再吐些什么东西出来。我永远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重重地靠在自己的座位上,脸色惨白,筋疲力尽。

“吃错了什么东西吗,伙计?”坐在过道另一侧的那个家伙问道。

“一定是这样。”我嘟囔着。

我没有吃错什么东西。我此生从没有得过偏头疼,也从没有病得这么重过。我的身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某种很严重的问题。从希思罗到旧金山的飞机刚刚在大西洋上飞过一半的路程,还有8个小时。

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