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第2/3页)

“我们的计划很简单:让你们的飞机和幸存者留在2147年。在你们世界里的2015年,305航班只会消失在大西洋上,再也无法被找到。而这样的消失能够在大约56年之后挽救超过90亿人的生命。”

我从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因为飞机上搭载的人。萨布丽娜、尤尔和我。”

“还有格雷森。我们拥有了一次绝佳的机会:一趟可以将与泰坦基金会以及我们铸成的大错有关的关键人物带离你们时间线的航班,确保灾难永远不会发生。对我们来说,以你们所在世界里的234条生命换取几十亿人的安全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问题只有一个:尤尔和萨布丽娜。”

“我不明白。”

“他们不肯听我们的,即让305航班的乘客留下。他们辩称把这234名乘客从你们的时间线上移走会造成意外的结果,在接下来的1年或10年中将引发更加糟糕的灾难。从哲学层面上看,他们相信改变另一个宇宙是种危险的游戏。如果两个世界中的量子桥保持开放,来自你们宇宙中的某个人最终会找到它,并在他们需要从我们身上拿到什么东西时穿越过来,因此是十分危险的。他们提倡互不干扰,辩称如果干扰另一个宇宙是一种可行的生存策略,我们早就被访问过无数次了。”

“太有趣了。那你妥协了吗?”

“截至目前,你与尤尔、萨布丽娜相处过了吗?”

“有过。”

“那你就会知道妥协不是他们的作风。奥利弗和我别无选择。尤尔和萨布丽娜掌握着科学,也就是这个计划的关键。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坐等。尤尔设计好了量子桥,好让它能够被重置,把305航班的一切轨迹都从我们的时间线上移除,把它归还到你们的时间线上去。在2015年,我们的实验将好像从没有发生过一样,仿佛你们的飞机一直都在正常的轨道上飞行,按计划降落在了希思罗机场。尤尔打算在我们于2147年验证完疫苗的有效性之后就重置量子桥。”

“奥利弗和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在305航班经过量子桥、穿越到我们的年代时,我们就动手了。我们在希思罗机场采取行动,试图控制我们这一端的量子桥。泰坦人分裂了。大约有20人是忠于我们的,相信我们的尝试能够拯救两个世界。尤尔和萨布丽娜那边一共有18个人。尤尔发现我们试图采取控制之后还曾尝试过重置量子桥。”

“从而引发了气流,以及坠机。”

“是的。在那之后,我们不知道你们的飞机身在何处,或者它是否能够幸免于难。我们以为它也许在空中发生了断裂,或是坠毁在了太平洋或陆地上。但那并不是我们当时面临的最大挑战,我们还要为自己的性命抗争。”

“原来那些飞艇和战斗是因为这件事——泰坦人的内战。”

“是的。在希思罗机场的战斗中,剩下泰坦人中的一半都阵亡了,包括我们的尤尔和萨布丽娜。他们那一边幸存下来的人开始疯狂地搜寻你们的飞机,这是他们唯一的计策了。”

“我不明白。”

“双方都在尽力找寻幸存乘客——以判定疫苗是否有效,好把殖民地的居民接回地球。但他们也在寻找两位特殊的乘客:尤尔和萨布丽娜。”

“为什么?”我问道。

“尤尔这个人真的很聪明,但不知为何喜欢猜忌。也许你也发现了。”

“是的。”

“他把量子桥设计成只有他才能操作的东西,期待此举能够确保自己可以幸存下来。不幸的是,他们的人带着尤尔的装置逃回了位于直布罗陀大坝中央的泰坦城。他们的计划是抓住你们这条时间线上的尤尔,然后让他操作装置,重置量子桥。此外,他们还需要萨布丽娜来进行一项徒劳的实验。”

“开战时,尤尔和萨布丽娜曾和我们在一起,就在泰坦展览馆的外面。”

“是的。那些人把他们带走了,还有一个女人。”

我的脑海中回想起了绿色的公园熊熊燃烧的画面,以及哈珀在中弹后倒地的那一幕。“哈珀·莱恩。”

“没错,那个传记作家。情况就是这样,尼克。此时此刻,尤尔正在泰坦城里研究量子桥,试图读懂未来的自己所做的笔记——在几天之内勉强读完70年的研究成果。如果他成功了,量子桥就会被重置,你和305航班上的所有人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返回你们的时间线,完全不记得坠机的事情,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会和奥利弗·诺顿·肖一起创办泰坦基金会。56年后,你会目睹地球上所有人全都死去。这就是那些人想要的,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尤尔和萨布丽娜想要的。我相信,年轻时的他们也会愿意完成他们的事业。”

尼古拉斯站起身来,从我的身边走开了,好给我留出一些空间。他一直在为这件事情而努力。

“事情到了这一步,尼克,你必须做出决定了。如果我们夺取了装置、成功阻止尤尔重置量子桥,你就会被困在2147年,你和305航班上的所有乘客就再也不能回家了。但被你留在身后的那些人,也就是2015年时的全部人类都会得以幸存。”他凝视着我的眼睛,“你想要怎么做,尼克?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如果我说不呢?”

尼古拉斯摇了摇头。“那你一样可以毫发无损地从这里走出去。”

这是一个怎样的决定啊!我的选择会决定两个世界的命运。尼古拉斯需要我,他一个人是攻不下泰坦城的,也许还有其他乘客愿意跟随我。一切都将取决于我接下来所说的话。

一张张面孔在我的脑海里闪过,他们都是我在2015年也许再也无法见到的人:我61岁的母亲坐在阳光明媚的缝纫室里抬起头来朝我微笑;我的妹妹手里怀抱着她的第一个孩子,一个叫作娜奥米的女孩;我的3个大学室友,坐在我们每年都会在帕克城里租用的滑雪小屋里一边喝酒一边欢笑。我再也见不到他们所有人了。他们会来参加我的葬礼,然后继续他们的生活。但他们的孩子,以及他们的孩子的孩子,还有机会长大。紧接着,我回忆起了另外一些面孔:我在一个星期前认识的305航班上的乘客们。然而,他们中只有一个人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想知道,如果我们成功了——如果我们阻止了尤尔把我们送回2015年——我在2147年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将孤独地生活在这个荒无人烟的世界里,或许不是一个人。不管怎样,我都得重新开始。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6天前305航班起飞前我想做的事情,尝试某些新的东西。不知为何,这也许就是命运,是上帝的恩赐。也许,经历了如此诡异的事情,我终于得以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结束自己的一生,即使它发生在214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