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这个世界的我

夏令营结束后,王雷的七十六名队友被日方领队带着,乘上了返回日本的班机。

王雷没有和他们一起乘机回去,而是借口要在中国旅游,继续待在了中国。他通过日本驻华领事帮助,在中国办了一张延期的旅游签证。然后就背着行礼李包在中国各地游玩。八十年代的中国,还是个外面吃饭要粮票,住宿要证明的国家,没有官方盖章的证明,要在这里自由行动很麻烦。

消息传到中方教育部门耳中,又有一些玩“自我贬低”上瘾的“精蝇公痔”发表文章,大力称赞“日本小朋友小田龙政同学的独立精神云云”,把很想低调的王雷又再次小小地炒作了一把。

王雷拿着官方印发的证明,装模作样地乘火车在中国内地到处旅游着。

但这只是伪装。

他假装在中国旅游,只是在寻找机会,准备去西海,去寻找这个位面的“自己”,另一个王雷。

在PQ17的地球,王雷正是1986年年初出生的。如果这个位面也有一个王雷,现在他正好半岁大。王雷很想知道,在这个被不知名力量严密控制的世界,这个世界的西海市,另一个自己在这个世界会不会存在。

在国内旅游了半个月后,王雷“路过”了西海市。

王雷先前在日本,在北京,在内蒙古草原,这些都是他“前生”不熟悉的地方,无法实地考查“验证”这个世界。

但西海市不同,这里是他出生、成长、上学,度过了近二十一年的地方,他对这里一草一木无比地熟悉。

虽然在1986年时,王雷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但一些“旧建筑”、“旧植物”。以及有“旧熟人”,还是可以帮他解开心中的许多疑惑。

八月十二日,当王雷背着背包从火车站上下来时,他从车站的广播里得知,一股强烈的台风正在逼近西海市,预计将在明天凌晨登陆。

听到这则消息时,王雷心中暗喜。

下火车前,他通过乘务员打听到城里最好的宾馆位置,然后在公交车站乘电车坐了过去。

王雷拥有的关于西海市的记忆,基本都是1992年以后的,1986年虽然早了几年,不过乘座的这辆51号公交车,还是和他前世记忆中的形状型号相同。

1986年的西海,是个刚刚进入改革开放阶段的城市,居住的宾馆,其实是刚刚建好的,该宾馆后来一直存在到王雷二十一岁时。王雷这个“日本游客”拿着日本护照和官方的证明文件入住,并没有引发麻烦。

宾馆年青的女服务员帮助王雷将行李搬进新住处后,王雷随手塞给她一张十元人民币的小费,而后又将一张五十美元的钞票放在服务员面前,问道:

“有自行车吗?借我一辆自行车,马上!”

半个小时后,王雷骑着一辆半新不旧的二十六寸凤凰自行车,行走在老式的柏油路上,这种道路在二十年后的西海市已经找不到了。两旁的建筑这时几乎都是旧式的平房,王雷基本都不认得——或者“从前见过”,但现在也忘记了。毕竟他两世为人,中间的时间间隙超过了二十年(前世加后世)。

柏油路两旁裁种的树木,是清一色的白玉兰树,由其矮小的身姿,王雷一眼就看出这是新栽下来不会超过两年的。而在PQ17地球的21世纪后,当地道路两旁全是榕树。

不过这依旧和前世一样。

王雷记得,在前世的西海,在他上高中前,西海市一直有“白玉兰之城”的美名,只是后来换了一个新市长,脑洞大开,认为白玉兰树不遮阴,然后强令将全市的白玉兰树全砍光,换成了后来的榕树。后果是导致当地的地区小气候大坏,在新树长成之前,硬是热了整整十年。

对于此事,他印象极深刻,因为每个酷暑的晚上,母亲总要忍不住把下达那道指令的市长拉出来诅咒一番,而王雷自己也见过改栽前后街道两旁树木的不同。

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等红灯时,王雷仔细地看着路口中央的那棵大榕树,它和前世的那棵树一样,也长在同样的位置,不过王雷长大后看到他时,树身只有“半爿”了。

他听父亲说起过,说是他出生那年,当地刮台风,下暴雨,其间发生雷击,引发大火,令树身一半死亡,一半存活,这半爿榕树后来成为当地一道很有名的景观。

“来得真巧,马上就要刮台风了,不知道这棵树变成后来那样,会不会就是这波台风引起的?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变数,会不会改变这棵树的命运?”

王雷想了想,从背包里取出相机,对着榕树拍了一张照片。

城市会因为拆迁改造而面目全非,这种“知名”植物因为绿化保护的原因,反而是最不容易改变的。

因为台风即将逼近,西海市的气温很凉爽。王雷拍完照后,将相机收进书包里,继续骑车,目的地是“自己的家”。

越接近自己的“家门”,两旁的建筑情况就越熟悉,这里一切和他儿时的记忆相差无几,无论是建筑还是树,都是一样的。

王雷“前世”的出身,是西海市一座大型化工厂的双职工家庭,父母全是化工企业的技术人员出身,从小就在化工之家长大,所以后来才会去学习化学专业。

到达目的地后,王雷先去了自己成长的工厂区,看到那个黄绿色的,散发着硫化氢臭味工厂排污护城河,河里的工业污水还是像前世的印象中那般恶臭无比。

到达目的地时,王雷并没有马上去自己的旧家,而是去了附近的厂区幼儿园。

时间快到五点半,正是工厂的职工下班接孩子的时间,王雷要去这里证明先前的一个猜想。

那所职工幼儿园,门口的两棵大榕树,都记忆中一般,只是体型稍小些。王雷把自行车停在幼儿园门口,然后等着家长出现过来接孩子。

五点半后,大批工厂的职工出现在幼儿园门口,很快这里就热闹了起来。在这些接收孩子家长里,王雷见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他们中很多皆是他“前世”的老熟人,其孩子和王雷是一个厂区大院里长大的。

王雷来这里,正是要借机辩别这些“老熟人”的孩子的“性别”,以验证他先前的那个“精子五亿分之一理论”的设想。

看着一个个的“熟人”从幼儿园里接走自己孩子,王雷的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

“果然象我猜测的那般,有人的性别发生变化了!”

不出王雷所料,他看到这些老熟人接走的孩子,有不少孩子的性别,和前世看到的发生了“相反”的变化,本该是男孩子的,变成了女孩,本该是女孩的,变成了男孩。

其中一对夫妻,是王雷非常熟悉的老邻居,他们有两个孩子被寄放在幼儿园里,都比王雷大几岁。前世这两个孩子都是男孩,而“这一世”,却变成了一男一女,而且王雷还听到了他们的父母喊他们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