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真的很爱你。【含……(第2/3页)

他伸手把池矜献拉起来,先让他站一边,自己则去将他大逆不道挖开的墓恢复原样。

在将棺盖合上之前,陆执跪在旁边伸着手,白骨的头颅就那样和他面对面,生与死之间是寂静无声。

陵园中无人低语。

陆执却又好像听见了谁开口说了话。他嘴巴轻动,如低喃一般地道:“爸,我过得不错。”

“也长大了。”

除此之外,他就好像不会表现出什么异样了,冷静、沉稳,所有疼与恨都被齐齐压进内心深处。

隐于黑暗,不见一丝光亮。

可这股疼会传染,池矜献的眼泪突然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在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他便主动牵起陆执的手,双手捧着放在自己心口,坚定地说:“陆执,我爱你。”

这时,极致的疼才徒然像是通过这抹清晰明了的爱被感知到了,陆执呼吸发沉、发颤,半晌才哑声开了口。

无数个黑暗的日夜里,陆执不止一次在无人时说过,也在噩梦惊醒时说过,而如今,他终于敢裸.露自己的所有脆弱,对池矜献发出求救信号。

“小池,”他说,“……救救我。”

【我亲爱的宝贝,相信你能想到这一步,便证明你已经长大了,应该不会再受他人掣肘。没有亲眼见证你长大成人,是我永远的遗憾。

对不起,让你受了很多很多的苦,我还懦弱到不敢再承受,留你一个人在那里。】

言悦的笔记里满扉页全是他对陆执说的话。

每一个字都写得极其认真,那是穷尽一生的教导,也是一生里的唯一一次。

【人一旦做错了事,就一定要承担代价,我不能给任何人带去麻烦,可你是我的孩子,我无法想像你受太多苦难。

如果……去找帝国里的言传旬将军,他恼我、恨我,但他一定会帮你的。】

……

帝国战无不胜的言传旬将军只有一个儿子,和他的性格一点都不像。

别人如果生在言传旬这样的家庭,哪怕不无礼娇纵,不太懂事时也总会有些高高在上。

可言悦自懂事起,便极其讨厌别人拿他的家庭说事,他也不愿意别人是因为这个主动和他交朋友。

因此再大一些,没人知道他时他就说自己叫“颜悦”。

言家又没刻意公开过家庭成员信息,时间一久,经过言悦本人的“隐瞒”,倒是没几个人再在意言传旬他儿子叫什么了。

言将军杀伐果决说一不二,一旦做出什么决定,那便一定得是什么决定,时时刻刻都像在战场上下达命令,不容忤逆。

可言悦自生下来便像是带了一颗悲悯众生的心,善良的几乎有些犯蠢。

小时候言悦刚记事不久,言传旬要到一处贫民窟视察,在外围墙角看见了缩成一团、看起来即将要冻死的小孩儿。那瞬间想到了家里的言悦大概跟他差不多大,言传旬便一时心软,将人带回了家里。

小孩儿便是方守。晚上言悦一见父亲回来还没打招呼,便被他怀里的小团子吸引了目光,他小脸满是担忧地走过去,仰着脸脆生生地道:“爸爸,这个弟弟好像生病了,他以后可以跟我在一起吗?”

本来言传旬只是打算先将人带回来,给他看下医生,照料好便再送去贫民窟,当时被眼下的崽子先发制人,言传旬拒绝的话瞬间卡在嗓子眼儿,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但方守就这样留下了。

不仅如此,自那以后,往后的每一年冬天言悦都会前往各地的贫民窟,给里面的人送去力所能及的所有东西。

不求任何回报。

久而久之,“颜悦”二字远远盖过“言悦”。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好人。

一个极其好的年轻人,好看且温柔。

又是一年冬天,在同样的贫民窟边界。

他遇到了陆自声。

言悦24岁时,回家告诉言传旬和陈寻柔他要跟一个人结婚。

孩子早就长大了,看上了什么人再正常不过,当时言传旬也没在意,直到他听见了陆自声这三个字。

“谁?”言传旬皱眉看他,问,“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但我又觉得他不是帝国的人。”

言悦眼睛发亮,语气有些自豪,道:“联盟上将。”

闻言,言传旬五官都要皱到一块了,他烦躁地说:“什么玩意儿?我会让你跟一个联盟里的人结婚?况且你跑那么远,以后还回不回来?!”

“你让你妈天天想着你过?养你那么大是一直让父母操心的么?”

陈寻柔虚弱地坐在床头,听到这话也跟着轻声开了口:“悦悦,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言悦的母亲是个特别柔和的女性,只不过当年生言悦的时候差点丢了命,恢复好也已经是元气大伤,这么多年身体一直不怎么好。

言悦跑去陈寻柔身边,声色不由自主地放轻:“妈,是个很好的人。你们别阻拦我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他。”

言传旬瞪着眼睛生气:“你懂什么是喜欢?”

“你喜欢他什么?!”说着他静默片刻,像是对这个人有印象了,道,“言悦,你具体了解过这个人吗?”

没有,他天真地以为恋人之间不需要了解,就能够做到足够坦诚——尤其是针对初恋,简直都傻得可爱。

但后来想到他也一直没告诉过陆自声自己是谁,言悦也就释然了。

和家里摊牌以后,言传旬去仔细地调查了陆自声,当他把对方和其他人有染的照片甩给言悦时,言悦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更没有生气。

不仅如此,他还头也不回地反驳说:“爸,我问过他的,这些都是他之前的事迹,我和他也就才认识一年左右,我不可能去对他之前的事评头论足吧。”

言传旬吼他:“认识一年你就非他不嫁了?”

“他怎么不嫁给你?!”

言悦不吭声,执拗地觉得自己的坚持会是对的。

人一旦被什么东西蒙了眼,他不亲眼见到黑暗的南墙,根本想不起回头。

因为一个陆自声,言家的父子关系逐渐僵硬起来,陈寻柔在中间劝言传旬不是,劝言悦也不是。

忧虑得多生了好几次病。

直到言悦25 岁那一年,他再一次提出了要和陆自声结婚的决定。

言传旬被气到忍无可忍,上去就要一脚把言悦踹翻在地,只是鞋子还没触及到人,他便被言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的动作给跪懵了。

“爸,”言悦眼圈泛红,捂着自己的肚子,服软道,“我知道我老是忤逆你、你生我的气,可我真的很喜欢他,这两年他对我一直都很好。”

“如果你实在想打死我……也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再打。”

言传旬脸色僵硬,嘴唇都白了。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言悦捂着小腹的手,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