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京城的勋贵要服软

其实要说德藩世子在南京杀勋臣的事件给什么人震动最大,恐怕还是数京师的勋贵!消息传来时,他们既感到恐慌,也感到愤愤不平。

这些有爵位的功臣之家,即所谓“勋贵之家”,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居然会有人这么对他们。在感觉不可思议,愤愤不平的同时,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惶恐。他们明白,那位爷既然能在南京向南京的勋臣下手,那么肯定也敢向他们下手。不想让德世子对自己下手,就只有一个办法——求祖宗保佑,他不会打过来!

所以那些在京城的勋贵对南京勋贵都表示同情,表示愤怒,在愤怒之余,与文官们称德世子是叛逆不同,他们希望尽快解决些此事,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想——他们清楚啊,靠着朝廷的大军真不一定能挡住他。

朝廷既然都挡不住东虏,不怎么可能挡得住能够打败东虏的虎狼之师。所以,他们可不希望把那小子逼得来一场“靖难”。

老朱家的事情,谁也不想参合,可他们真的怕啊。趁着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赶紧在中间活活事儿,省得最后大家都撕破了脸。

至于能拖多长时间,没人能说的清楚,能拖一天就拖一天吧。

于是乎这些京城里的勋贵、皇亲们经过紧张的暗中串连后,推举出四个人进宫来化解此事。其中班辈最高的是驸马都尉冉兴让,他万历皇帝的女婿、已经六十多岁,须发如银。其次比较辈尊年长的是懿安皇后的父亲,也就是崇祯的嫂子,太康伯张国纪。他一向小心谨慎,既不问外事,也不敢多交游。这次也是因为害怕那个杀神进了京,才硬着头皮进宫。

尽管那个“杀伐似二祖”的杀神大家不熟悉,可他们都都知道崇祯的脾气暴躁,疑心很重,所以四个人在文华殿等候时候,心中七上八下,情绪紧张。其实如果有宗室在京的话,他们必定不会出这个头,可大明朝不一样啊,京中除了他们这些外戚,那有什么宗室啊,宗室都分封到各地去了。

四位皇亲见驾之后,崇祯自然是先赐坐,然后板着脸孔问他们进宫何事。他们进宫前本来推定老驸马冉兴让先说话,他一看皇上的脸色严峻,临时不敢做声了。不过驸马都尉巩永固是崇祯的妹夫,不但年纪最少,而且秉性比较爽直,平日很受崇祯宠爱。看见大家互相观望,都不敢开口,他忍不住起立奏道:

“臣等进宫来不为他事,只是恳陛下看在宗室亲亲之谊的份上,许德藩世子……”

崇祯截断他的话说。

“德藩朱慈颖的事,朕自有主张,卿等不用多言。”

巩永固急忙又说道。

“皇上圣明,此事既出自乾断,臣等自然不应多言。但想着宗室亲亲之谊总还是在顾得的……”

崇祯冷笑一声。

“朕就知道你要提亲亲之谊!这江山不惟是朕的江山,也是德藩的江山,祖宗的江山。朕的苦衷,纵然卿等不知,祖宗也会尽知。若非万不得已,朕何忍禁宗室晚辈于高墙?”

刘文炳壮着胆子说道。

“陛下为国苦心,臣等知之甚悉。但今日时局困难,德藩世子虽说的跋扈,可是总归于国是有功,皇上对其责之过甚,这天下谁不知他屡立奇功,如此却禁中都高墙,天下谁不为其鸣冤?”

被刘文炳这么一说,尽管心里有些恼火,但是崇祯仍然摇头说道。

“卿等实不知道。这话不要对外人说,其实,朕又岂不知道,朱慈颖为国立下功劳,当时下旨禁他于中都,是因为他杀官,可那旨意下时,他……哎,总之是误会连连,非是朕对他责之过甚,实在是……”

他望着四位皇亲,叹口长气,接着说道。

“如今天下外有东虏犯边,内有流寇横行,祖宗保佑宗室中好不容易出了一员大将,朕本应用之平定天下,何忍出此一手?中间虽有误会,可是朱慈颖也是跋扈很,当初南下时,先杀官索粮,强索民女,到了南京,又借口献城杀勋臣,杀文官,这,这简直就是暴虐至极!”

他这么一说,几位皇亲都不说话了,德世子确实暴虐至极啊!

不过他们的沉默,看在崇祯的眼里,他心里是那个堵啊!

你瞧瞧一提到他暴虐,就没有人敢说话了,别说是这些皇亲,就是那些平时动不动就弹劾的给事中们,在德世子于南京杀文官的消息传来后,他们也都沉默了!

他们不是自许骨头硬吗?

一个个怎么不说话了?朱慈颖的刀还能伸到京师不成?

崇祯想问那些人为什么不说话,不弹劾了,但他不敢问,甚至连想都不愿意去想,答应让他伤心,因为那些人真的是害怕朱慈颖的刀还能伸到京师啊!当然,还有许多南直隶的官员们也害怕啊,他的刀伸不到京师,可能砍掉他们家人的脑袋啊!

好嘛!

暴虐如此,居然一个个的不说话了。

唯一让崇祯欣慰的是,朱慈颖这么嗜杀,不知失去了多少人心!

官场让他得罪了一遍,勋臣让他得罪个完!

可为什么,这些人还帮他说话呢?

但是崇祯不想知道原因,因为他知道答案一定会让自己更沮丧,他们说不定是因为担心朱慈颖挥师过河后,朝廷的大军挡不住他,杀到京城,到时候会像杀南京的勋臣一样,把他们杀个干净吧。

一时间四人都不敢再说话,他们不敢说啊,顺着皇帝的话说,传到那杀神的耳朵里怎么办?不顺着皇帝肯定也不调派。朝大家看看,崇祯问道: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大家都站立起来,互相望望,都不敢做声。巩永固就用肘碰了一下冉兴让,见他没有回应,只好自己向前两步,手持笏板启奏道:

“臣不敢为朱慈颖求情,只是想着现在我大明内忧外患如此,朝廷正是用人之际。陛下可否格外降恩,叫他戴罪立功,继续为国尽力,也好使这件事早日了结?”

关于这个问题,崇祯也曾反复想过。他也明白如今打朱慈颖不容易,他掌握着南京,扬州,正好卡住朝廷的盐税、漕粮,无粮无饷,拿什么打?

但他又不愿意马上让步,倒不是要叫德世子知道他的厉害,而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收场。

“戴罪立功!”

冷笑着,崇祯说道。

“让他戴罪立功,你们说说,怎么个立功法,来你们都说说。”

皇帝这么一问,众人又一次变成了哑巴,戴罪立功不过就是一个说辞而已,至于怎么个戴法,能让两边都满意,恐怕还真不好说,难道说,皇上要不然就让他暂时呆在南京吧!等将来腾出手来再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