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火车日常(01)

砰——

清道夫跟苦艾酒的出场多少有些出乎意料,他们是扭打着从车门口跌进来,踉踉跄跄着撞在车厢上。

火车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

“松开!”苦艾酒沉着脸低喝了一声,挣开清道夫的钳制,在木慈的印象里,他似乎从来没有露出过这么难看的表情。

清道夫很快就松开手,他们俩互相整理了下被弄乱的衣服,只有左弦靠在边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们俩:“你们是我们认识的那两位吗?”

苦艾酒讥讽一笑:“我倒真希望不是。”

至于清道夫,他只是沉默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子,淡淡撇下一句就离开了:“我不喜欢半途而废。”

“那是你的事!”不说还好,一说苦艾酒的怒火又重燃,他本就余怒未消,立刻对着清道夫的背影大吼起来,粗鲁地挤开众人跟过去。

只要长着眼睛,就能看出来这两人之间绝对出现了某些让人不太愉快的问题。

温如水看了眼新人,又跟他们示意了下:“我去看看情况,这里你们负责。”

木慈点点头,

“哇哦——”早于他们两人进来的一名新人忍不住吹了个口哨,像是在海洋馆围观海狮训练一样,兴奋地鼓起掌来,“虽然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好帅!”

直到他左顾右盼,发现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反应,才尴尬地放下手:“呃,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这又是什么地方?”

车厢里沉默了一会儿,这次上车的人出乎意料得多,撇开他们这五名老人不提,新人居然多达七名,这一站的人数可想而知。

“先进来吧。”左弦打量了一会儿现场的几名新人,微微叹了口气,用手扶住额头,“到餐厅里来。”

火车里除了他们,空无一人,木慈特别看了眼手机,发现所有人几乎都下站了,现在车上只剩下他们十二个人。

“这一站应该有二十个人。”左弦也注意到了这点,神色变得非常微妙,“没有任何致死的可能性,火车才会把所有位置都空了出来。”

不翼而飞的另外八人姑且不提,眼下没有热心人士,七名新人只能自己带,左弦倒是没有急着欢迎他们加入这个危险的大家庭,而是先带着众人来到餐厅,点了一壶花茶,不紧不慢地准备起问答游戏来。

七名新人却没有左弦这么好的耐性,很快就有人沉不住气:“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没人知道。”左弦回答道,他给自己跟木慈倒了杯热腾腾的花茶,漫不经心地扫过七人的面容,“实际上,你们应该问自己,为什么上这儿来呢?”

其中一名咬着薄荷烟的女士拂过自己的大波浪卷发,略带挑逗地看向左弦,语调带着点喑哑:“所以,这是我给你看我的,你才能给我的看你的?”

这句话不必旁白,调情的意味都浓到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她长得虽然不算绝顶美人,但秾丽风情之处,却是寻常的女孩子难以拥有的。

左弦微微一笑,面不改色,足以叫在场所有男性都肃然起敬:“也可以这么说。”

“好吧。”她取下烟,微微侧过身体,露出丰满的曲线,妩媚的面容在烟雾里缓缓模糊,用含笑的声音说道,“我是一名心理医生,你可以叫我莉莉丝。”

之前吹口哨的男人——实际上,应该叫男孩才是,他咂舌道:“喂喂!哪有心理医生会像你这样打扮的啊!”

“心理医生就不可以有私人时间吗?”莉莉丝抽了一口烟,吐在他脸上,漫不经心道,“我让你二十四小时都做个乖学生,你受得了吗?”

口哨男孩很快就中了套:“我已经大学了!平日该什么样就什么样,更何况我就不能是个坏学生?”

看来还真是个学生。

莉莉丝大笑起来,伸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眉毛一挑,又用那种旖旎而妩媚的口吻说道:“那就当我是个坏医生吧。”

木慈注意到她的指甲很素净,是原本的颜色,而且修剪得很恰到好处,不会太长,也不至于过短。

口哨男孩的脸很快就涨红起来,说不出话。

莉莉丝很快又转向左弦,轻浮的笑:“不说些什么吗?难道一个我还满足不了你?”

木慈听得咳嗽两声,赶紧喝一杯花茶压压惊,对于这种带刺的美人,比起吃醋,他更感激对方没盯上自己。

他不是很会应对这种类型的女人,像温如水跟陆晓意还有宋婕就好交流得多。

“恐怕我的胃口可比你想得要大。”左弦对她微笑,矜持又带点冰冷,却不会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很快又看向其他六人,“这几位呢?”

其他人相对倒是老实些,争先恐后地把自己的信息都报了出来,几乎算得上有问必答。

新人里还有一名音乐老师,他比其他人都显得更焦虑一些,也许是痴迷艺术的缘故,神经也更纤细:“这儿真有一辆火车,所以我根本不是幻听?”

“恐怕不是。”左弦很遗憾地说道,“要比那糟糕多了。”

音乐老师的脸色变得苍白:“什……什么意思?”

由于年轻的缘故,口哨男孩比其他人更容易接受现实一些,他的表情从雀跃转到迷惑,又很快变得紧张又古怪起来,几乎喘不上气:“等……等等,这辆火车会开到哪儿去?”他问,“我明天早上有一节主课,不去的话这个学期就挂科挂定了。”

“不用担心。”木慈开口回答道,“你再也回不去了。”

尽管木慈只是单纯地讲出结果,可七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被威胁的恐惧,就连莉莉丝都下意识往后撤了撤。

这让木慈有些纳闷地看着左弦,左弦强忍住笑意,如果是在绝境里看见木慈,他看起来会很有安全感,可是在这种环境下看见木慈,就会变成震慑感了。

刚见面时,木慈还没有现在这么惊人的气势,不过经历过不同的站点磨砺,他也变得越来越沉静,越来越坚毅,像一块被锻造过的铁,发出暗沉沉的光。

左弦仍然没有开始讲述火车的规则,而是反问起:“这段时间,你们身上应该都有过奇特的遭遇吧,比如多出来的记忆,或是另一个自己在说话等等。”

七个新人反应不一,有惊慌失措的,也有不想面对现实的,最后仍然是莉莉丝开口道:“没错,我一开始以为是新病症,还找了朋友治疗,毕竟医生不能拿自己当病例写论文,不过检查结果是没有任何问题,我不符合任何解离症——”

她扫了一眼其他人,又换了比较通俗易懂的说法:“我不符合任何人格分裂相关的症状,也不是精神分裂,我还去做了脑部CT,我的大脑并没有病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