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恶有恶报

山间的冬风还在刮着,差点给蓝山吹傻了。

他不过吃了个饭,出门就看见远在他城的柏舟一变魔术一样站在面前了。蓝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你怎么在这?”

柏舟一看着他笑,闭着唇不说话。

蓝山又问:“怎么不给我个电话?”

柏舟一捂嘴咳一声:“说来话长。”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真不对头。”咳嗽声提醒了蓝山,在寒风中站着不是事,他上前把柏舟一拉进餐厅,关门将寒冷挡住,再捏着那薄薄一层袖子惊怒,“你就穿这么点?”

“没想到山里这么冷。”柏舟一没忍住,又咳了几下。

“别扯了,你怎么可能没想到。”蓝山拍落他头上的灰和雪,“出冬令营就来了吧!”

他话语笃定,好像下午在岩壁上患得患失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柏舟一不说话,垂眸看着蓝山皱着眉给自己拍雪,抬手捏下他的脸。

他捏就捏了,还很冷静地叙述:“捏一下。”

蓝山怒目圆瞪,骂:“还有脸捏我,撒手!”

柏舟一说:“不要。”

然后捏得更开心了。

蓝山给他拍完雪水,自己也打个喷嚏,拿下他的手,说:“等一下。”

他进人群,抓出喝得微醺的后勤,问:“库房还有多的防风衣吗?”

后勤正在兴头被他拉出来,问:“你衣服破了?”

“没,来了个……朋友,没带厚衣服。”

后勤抬头看见柏舟一,那清隽的面容让他多看两眼:“你哥来了。”

柏舟一哪里算哥,他怎么说也是个弟弟。

蓝山说:“不是。”

后勤又看两眼,啧啧称奇:“现在的小伙子怎么一个长得比一个好看……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蓝山被噎住,好一会儿说:“刘哥,您真开放。”

“是不是?”后勤还八卦上了,“大晚上来的,感情挺好。”

“甭管是不是了。”蓝山郁闷道,“您就说有没有衣服吧,人都要冻坏了。”

“有有……”后勤说,“我叫小王给你拿。”

小王很快拿来了防风衣,蓝山也不让柏舟一脱外套,直接把防风衣罩在他本身的薄棉袄外,一下把柏舟一清瘦的身板撑得壮硕起来,要不是身高在那,甚至显得有些臃肿。

蓝山又带柏舟一去打了个饭,坐下来解决了温饱,他才开口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之前——”

他欲问“你为什么不给我电话”,但这样有点过分娇嗔了,想了想换掉,说:“怎么失联了那么久?”

“手机摔了。”

“摔哪了,这么不小心的事可真不像你干出来的。”

“不是不小心,故意的。”柏舟一说,“砸人了。”

蓝山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发生什么事能让柏舟一发这么大火,他皱起眉,很严肃地问:“谁欺负你了?”

柏舟一低着眸看他。

蓝山眉梢带气,眼瞳里更是忿忿,仿佛自己再说一句,就要去找“欺负”自己的人算账了。

但其实柏舟一没有被欺负,谁能欺负他呢,那些没脑子的关系户只有被反杀的份。他眼睑更低,问:“你记得徐泽帮吗?”

“谁?”蓝山不知道,猜道,“欺负你的人。”

“十年前,你把他奖牌挂夏令营攀岩墙上了。”

“噢,那个小崽子。”蓝山恍然大悟,更生气道,“他还活着,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你遇见他了?”

“他在一班,靠关系去了冬令营。”

“什么?”蓝山惊了,“你怎么没和我说。”

“嗯……”柏舟一脸色一变,语气忽然放缓,隐隐带上几分委屈,“他要我帮他作弊进IMO集训。”

“什么?!”蓝山果然忽视了上一个话题,薄怒道,“没人管吗,我要去举报。”

他说着真要摸电话,被柏舟一拦住了。

“已经解决了。”

“别中二了我亲爱的小天才。”蓝山见多了这种特权人士,以为他天真,拍两下外套说,“你以为你是黑手党,还解决......他怎么逼你了?”

柏舟一眼神一低,错开视线说:“也没怎么。”

他不愿意说,蓝山也不逼,只觉徐泽帮这人更可恶,他看着柏舟一低垂的眼眸,担心地开口:“没影响你状态吧?”

“没有。”柏舟一说,“我把他爸送进去了。”

蓝山愤愤不平的神色逐渐凝固,他歪头看柏舟一,嘴巴微张,说:“哈?”

五天前

徐泽帮在食堂心不在焉地打着饭,心中烦躁极了。

还要在这个信号差得不行的冬令营呆五天。

他爸早找好关系,只要他能在三场考试里有一场“发挥”好,就以此做文章,给他搞到IMO集训名单里。

徐泽帮当然不想去国际奥赛,在全世界人眼前被戳穿东郭先生的嘴脸,但他要进IMO集训,只要进了集训,他爸就又可以以此为引给他保送到top2的大学。

身后人低声交谈,交流着上一场考试难题的解法,听得徐泽帮只觉可怜。

真是白费努力,不过也不能怪他们。

谁让他们没投个好胎,体验不了一帆风顺的人生呢。

徐泽帮得意一阵,又恼火起来,后天就是最后一场考试,柏舟一还不同意帮忙作弊,甚至还对自己发起挑衅。

敬酒不吃吃罚酒。

好在他自己早有后手,买通内部人员黑了考场监控,又联系上其他考生,在第二场考试里早早填完了卷子。

柏舟一算什么,一个挡路石都算不上的傻逼罢了。

徐泽帮阴暗地想,就算自己进去了IMO集训,也一定要给柏舟一点颜色瞧瞧。

他正想着怎么最大化利用自己手机里的一张照片几段录音,忽地听见身侧交谈的人换了个话题。

“欸你知道吗?领途地产出事了,他们那个徐董事,昨天被举报挪用公款,被带走调查了。”

“是那个叫徐杨远的,他是不是要进去了?”

“是吧,新闻都出了,闹得挺大。”

几声低低交谈,却如惊雷般炸响在徐泽帮耳侧,他一下听到父亲的名字,和几个陌生的词汇联系在一起。

进去了?

徐泽帮惊疑不定,他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谁进去了?他们说谁进去了?

他放下盘子,大步冲到交谈了两个学员面前,揪起其中一人领子,大声地问:“谁进去了,你他妈再说一遍!”

那学员被他吓住了,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忽然发疯,饭嚼也不嚼咽下去,惊恐说:“领途地产董事徐杨远……”

徐泽帮脑子猛地一响,炸开了。他松手把那人摔到一边,忽视四面响起的谴责声音。他红着眼什么也听不见,在众目睽睽下拿出手机,困兽般给父亲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