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们之间,曾有八年。

当觉察斯呼吸趋于平稳,闻礼才缓缓睁开眼,他稍微侧过脸先是试着动了一下,而后极慢而小心地将斯枕着他的那条胳膊一点点抽离出来。

他支起身离开床,悄然走到卧室外面,轻轻掩上门,去了离卧最远的那间屋,拨通一个电。

“喂,韩制片吗?……你们在片场?”

韩大义确实在片场,为还下着零星小雪,为了调查现场,过几个小时只怕更不好办,所以请来专业的鉴定人员连夜查看设备的情况。

得到的结论确实属于意外,是由于环境低温与设备摩擦产生的瞬时温差,造成接合处滑轮一步错位引起的非人为事故,发生概率可以说极低。

电里闻礼到韩大义的讲述,提出,“我能见一见现场拉威亚的师傅吗?”

“当然可以,他们就在我儿,你要现在过来吗?”

闻礼想到还在睡着的斯,略一思忖,“麻烦韩制片稍等,我就去。”

“不着急,我们还有些事没处理完,且得到后半夜呢。”

挂了电后,闻礼先回到卧室,见斯一截胳膊露在外面,小心将被给他拉好,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确定他没醒来,转身去了阳台。

拍拍警觉,从小屋里探出头。

闻礼摸了摸它脑袋,低声道,“我出去一下,你进屋陪他睡觉,乖乖的别出声。”

拍拍似懂非懂,但还是随着闻礼指示去到卧的床边上,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抬抬脖,前腿一伸趴在地毯上。

闻礼拿起外套,出去时悄悄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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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片场出来,凌晨的街边空无一人,闻礼坐进驾驶室,伸手想要从盒里拿根烟出来,摸了个空后才想起,那天晚上后他经把烟全都扔了。

本来也没有瘾,一断竟然毫无感觉。

他手肘撑在车门,指尖摩挲着下巴,回忆刚刚那两个威亚师。

作为斯的“家属”,次见面闻礼虽然没说什么,但光是他半夜亲自到里来,就暗藏有兴师罪的意思。

也作为设备的负责人,两个威亚师面闻礼时显然比面导演和那些工作人员都更有压力。

哪怕件事纯属意外,到底是在他们手底下出的事,甭管鉴定何,家属关注的总是后果,所以他们或多或少都会心虚后怕,是人常情。

但闻礼也发现了些别的,那位姓何的威亚师,也是另一位年轻威亚师的师傅,他的表现稍显有些奇怪。

他除了道歉,似乎还有什么想说,为闻礼特意在韩大义跟别人说时,去了楼道等他,那位何师傅看见他出来的,却没有跟上。

或者说他经往边转过身,打算要过来谈谈,最后关头却犹豫了。

明显,他想说的不会仅仅只是一句道歉。

闻礼放下手,握住方向盘,韩大义他们还在片场,不过他决定不在今天询了,次见面的目的达到,他现在要做的是直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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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斯还保持那个姿势没变,跟他走的时候一样。

拍拍抬头看见闻礼,自觉回到阳台小窝。

闻礼去客房浴室简单冲了个澡,先洗去一身寒气,才轻轻掀开被,正要在斯身边躺下。

没想到床上的人却忽然往旁侧让开些,“躺我里吧,我睡过的地方暖和。”

闻礼低头,上斯清亮的眼神,他略微一怔,“什么时候醒的?”

斯没答,他只是看着闻礼,笑了笑,被压得略微卷曲的碎发贴在鬓边,显出一种凌乱的脆弱感来,让他笑也有些支离破碎。

“是不是做噩梦了?”闻礼轻声。

他似乎想要抱着斯,却怕碰到他伤口。

“没有。”斯揽住闻礼的腰自己贴过去,闻礼尽可能轻柔地将他往上带了一点,让斯枕在他胳膊上,另一手覆着他的手。

“还疼吗?”

“过去了,不疼了。”斯手掌正放在闻礼胸前,像心音一样贴着他的心跳。

而闻礼刚从外面归来,好像漂泊飞雪终于落地,多烦扰在个人的体温带给他的踏实感面前,都无足轻重。

他另一手穿过斯头发,像梳似一下一下缓慢细致地梳理着,“你不我去哪儿了?”

“……你去片场调查事故原了。”是个陈述语气。

“你怎么知道?”闻礼惊讶,却没那么惊讶,他出来时,自己仿佛也猜到答案。

而斯说,“从医院出来,你和韩制片说有事找他,除了个,还能有什么事?”

闻礼笑着在斯眉角啄了啄,“聪明。”

斯却笑不出来,“那有进展吗?”

“事故表面是意外,但还有疑点,我会查出来的,季明景不会白白受伤,你更不会。”

何况果有疑点,那针的人肯定不会是季明景而是斯,闻礼怎么可能放任样的定时/炸弹留在斯身边。

他是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闻礼轻轻将斯揽近一些,“现在先好好睡觉,有我在,就把噩梦给你赶跑了。”

斯靠向他,“谢谢,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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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斯给季明景买了水果和花篮,去医院看望,闻礼也同他一起。

他们到得太早,起来还全都没吃早饭,冯煦便定了几份早餐铺的外卖,说是医院食堂的饭太难吃,昨晚吃过一顿也不想吃了。

斯有想到给季明景做便当送来,但下午还要去趟盛汇,不确定晚上来不来及,要是说早了到时候做不到更不好了。

他默默将送饭计划列入日程,准备合理安排一下几天的工作时间。

为医院住院区不让外卖进来,外卖送到需要去楼前的自助柜拿,斯见冯煦要出去,便了一句,“要不要我帮忙?”

他也是太想为季明景做点什么了,但取四份餐而,实并不需要多去一个人。

可冯煦还没回答,季明景却说,“那就麻烦小了,冯煦应该点了不少,不一定拿得了。”

“呃……是啊,那哥你和我一起。”冯煦不愧是跟了季明景几年的,快反应过来,笑嘻嘻地招呼斯,还帮他把挂在衣架上的羽绒服也拿过来。

斯自然乐意地同他走了,而次闻礼竟也没有提出要跟着斯。

等门度关上,季明景视线从刚刚出去的两人,转而看向闻礼。

“好了,说吧。”

“……”

闻礼站在床边,他身材本就高大,样的角度,理应是会让另一方产生不平衡的视角,但季明景靠坐在床边,却仿佛与他平视一般,面上表情更是无可指摘的淡然。

明明是三人关系里的竞争失败者,可不知为什么,闻礼每次面季明景,都觉得个人过于得失不计。

可在次的事件过后,他绝不怀疑季明景斯的感情深厚程度。

所以他到底是靠什么才能做到,喜欢一个人却还能心安理得任他与另一个人相爱,却不做出任何争取,甚至还能与情敌言谈自若。

可即便,有句闻礼还是必须要说,“次的事,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