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胃穿孔

在看到暗红色血液的一瞬间,时舟的脑子里仿佛有“轰!”一声惊天动地仿佛炸裂一般的巨响,把他炸的当场被吓傻在原地,陡然就僵硬住了。

但恐慌解决不了问题,时舟狠狠咬着舌尖,强迫自己现在不能慌,仔细让一团乱麻一样的脑子平静下来,清晰的和急救中心描述情况、描述住址,仔细听着对面的问题。

“对,他没喝酒,嗯,应该没吃什么药,我不知道......他疼的厉害,晕过去了,吐血,暗红色......”

“秦宴城,你晚上吃东西了吗?”

时舟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护着秦宴城的腹部不让他自己下死手瞎按,连着问了两三遍,秦宴城才勉强听清楚,极其缓慢的小幅度摇头。

张了张嘴,半天才挤出一句:“止疼片......”

“操!”时舟脱口而出,当时秦宴城是怎么保证不吃了的,如果不是发病了,他还在偷着吃这药。

但此时不是骂人的时候,他得先更正:“他没吃饭,但吃止疼片了。”

各种症状都讲清楚了,电话挂断,时舟像是紧绷最后一根弦彻底松开了似的。

他完成了最后的任务,此时整个人完全傻了,除了掉眼泪也没什么事情做了。

眼看着秦宴城从第一口血呕出之后,就好像是打开了闸门似的,接连不断的吐血,染红他的白色睡袍、地板上、床单上全都是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时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了电话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直接摔得粉碎他都没有察觉到。

“没事......”秦宴城已经因为剧痛和急性失血而眼前完全看不见了,只是能从口中的腥甜感觉到自己是吐血了,“别怕,应该......不会死。”

“当然不会,”时舟的声音几乎已经因为慌乱而变了调,“你当然不能死!”

秦宴城尽力挤出一点笑意,他感觉到自己此时是被时舟按在怀里的,时舟正在掉眼泪。

眼前看不到东西了,只能凭借感觉,吃力的抬起手艰难摸了摸时舟的脸颊:“别哭。”

片刻后,那只冰凉的手垂落下去,秦宴城彻底陷入昏迷。

时舟的心狠狠的沉了下去,他觉得每一分钟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恨不得救护车能有飞机的速度,此时就迅速出现在他的面前。

再叫秦宴城的名字就彻底得不到任何回应了,他的脸色白的几乎透明,浑身都是冰凉的,双眼紧闭无声无息,唯独唇边的血色十分刺眼。

时舟手抖着试了试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温热的气体吹拂过他颤抖的手指,但非常微弱,微弱到让人十分担心会不会悄无声息的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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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了,时舟还是依旧茫然而无措,坐在抢救室门口呆呆的盯着墙上的电子钟表鲜红的数字一个个跳动。

上次这情景的时候还是秦宴城哮喘发作诱发心脏病的时候,虽然也很让人害怕,但他毕竟早有准备,知道秦宴城必然有一道九死一生的坎在等着。

而今天他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很平常的一天而已,秦宴城突然就吐血了。

起初没有像上次那样立刻就让时舟签病危通知书,时舟的心放下些许,自己安慰自己——虽然秦宴城格外的痛苦,看起来格外可怕,但好在不危及生命,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但这种庆幸并没有持续很久。

“家属,病人急性失血休克,现在血压非常低.....”

后面什么专有名词时舟听不明白,只听明白了秦宴城是胃穿孔伴急性出血,现在血压这么随时可能诱发心脏骤停和其他并发症。

时舟张了张嘴,半天只憋出一句:“疼吗?”

医生见过太多被吓傻了的病人家属了,时舟没哭天抢地就已经算是很冷静了。尤其是刚刚被亲眼目睹的急症惊吓过之后,他对于时舟此时的麻木和呆愣很理解。

“胃穿孔的确非常疼,直接疼晕的病人也不在少数。”

时舟心里一哆嗦,秦宴城疼的浑身颤抖的时候怎么还能忍住了一声不吭?

“病人近期有没有抽烟喝酒,或者进食刺激性食物?”

“应该没有。”时舟混乱的脑子被他使劲甩了甩,仔细回忆。

自从他因为秦宴城可能犯哮喘而收缴了他的烟之后,他确实是听话的没有再抽过。时舟喜欢趴在他身上嗅他身上的淡香,有没有烟味能闻出来。

上次喝酒距离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晚上的应酬他也的确没喝酒。

“病人有没有胃溃疡病史、这次发病之前长时间的胃部疼痛?”

“我不知道......但这段时间可能是不太舒服,他之前在吃止疼片。”

时舟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一问三不知。

他只知道秦宴城有胃病,至于到底是什么时候会疼,到底是哪种疼他都说不上来,甚至医生问是饭前疼痛还是饭后疼痛他也说不出来。

秦宴城太能忍了,问他什么他都说不要紧、没事,甚至今晚也一句都没提胃不舒服。

但刚刚顺着急救中心的问题去问秦宴城,时舟才知道他在酒席上竟然没吃任何东西,这肯定是一直都不舒服只是他忍着没说。

时舟颓唐的把脸埋进掌心使劲搓了搓,他一点也不了解秦宴城,居然真的信了这人的鬼话,以为他这段时间的不适是正常情况、吃止疼片也是正常情况。

——妈的,我真是个废物。

在医生告诉时舟止疼片不仅治标不治本而且损伤胃黏膜之后,他才后悔于其实自己早就应该在第一次看到秦宴城车里放着止疼片之后,就立刻拽他来医院做检查,而不是掉以轻心的拖这么久,拖的他直接急性胃穿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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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没有引发其他严重的并发症,好在在煎熬而漫长的等待之后,时舟终于能亲眼看着秦宴城了。

他失血过多,时舟第一次见到有左手输液、右手输血的情况。

秦宴城的脸色比白色的床单和枕头颜色也不逞多让的苍白,旁边的仪器“嘀嘀嘀”的有规律鸣响着,比起时舟睁大眼睛盯着他更加靠谱、更加能监测秦宴城的生命体征,但时舟就是觉得自己在旁边看着才能更安心。

主治医生把时舟叫了出来,除了在手术室外的简单询问,此时讨论的更加仔细,还给时舟手边摆了一杯茶水,升起袅袅的水雾。

“从这边的联网档案找不到任何秦先生近些年的胃镜资料。”这位医生两鬓有些斑白,大概五六十多岁,时舟虽然不认识他但也听说他是业界大牛,权威性很强。

时舟叹了口气:“他已经十几年没做过胃镜了。”

不是每个人都曾经八卦过曾嫣的那档子破事,尤其是这种钻研于学术不怎么看手机的中老年人,这倒是也很正常,人尽皆知也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