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醋劲大发(第2/3页)

只是手却无论如何拽着崔沁不放,舍不得她离开。

崔沁见他倦色浓浓,哪里舍得放手,晓得他定是又要急着赶回战场,能陪他一时是一时,将他粗大的手掌握在掌心,坐在一旁静静陪他。

长睫覆在眼下,面庞褪去了往日的清冷与凌厉,温和平静。

须臾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崔沁也微阖了阖眼,略有些困倦,干脆支颐靠在一旁小憩,片刻便睡熟了,小脸咋的一下砸在了他手心。

慕月笙幽幽睁开眼,失笑一声,起身弯腰轻轻将她身子给抱起,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复又在她身后躺下,将她拢在怀里,彻底放心地睡下。

二人已是整整一年不曾这般依偎,崔沁贴在他怀里睡得极熟。

崔沁睡足了两个时辰醒来,窗外天色已暗,喧嚣充滞着大街小巷,秦淮河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慕月笙还在沉沉睡着,崔沁干脆侧身朝他,趴在那里欣赏他的美色。

与他相处那半年,虽是夫妻常宿在一处,她醒来时却从不见他人影,这还是头一回她睡醒,发觉他还在身旁,心里不自禁溢出几分甜蜜。

对岸五色的灯芒投射入内室,落在他额面脸颊,光亮逼得他长睫微动,将整个侧脸照得明亮。

挺拔的剑眉,乌黑的发鬓,线条凌厉而俊美,除了那点胡渣,还真是完美地无可挑剔,便是那点胡渣,也添了几分沉郁,是另类的美感。

目光不知不觉落在他喉结,他沉沉呼吸着,喉结随皮肉上下浮动,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夹带出几分旖旎。

视线又挪到他的唇间,她脑子发懵似的,竟是忍不住缓缓俯身,停在纤毫的距离。

下一回不知何时能再见。

崔沁将心一横,飞快啄了一口,又慌乱坐直了身子。

一颗心还砰砰乱跳,四下张望一眼,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并无他人,她才拍了拍胸脯暗松了一口气,最后竟是不自禁轻轻失笑。

像是偷食的鸟儿,格外有趣。

这还是头一遭。

纤指贴在唇瓣,自顾自得意地笑,浑然不知塌上那人,已经睁开了眼。

等到崔沁反应过来时,俏脸登时一片通红,嗔怒瞪着他,“你醒了多久?”

慕月笙唇角微扬,佯装揉了揉眼,“才醒....”

偏偏装得又不像。

崔沁恼羞成怒,眼神跟小鹿似的到处乱撞,想要解释几句又担心越描越黑,干脆绷着脸打算硬撑过去,转身便要下床,

“灯会开始了,我要去赏灯。”

身后传来慕月笙的低笑,

“刚刚有一只小鸟儿啄了我一下。”带着几分埋怨和不满。

崔沁脚蹬在鞋里,扭头凝睇他,将下颌一抬,冷冰冰道,“然后呢?”

“我也想回咬一口。”

崔沁提着裙逃开了。

慕月笙慵懒地靠在床上,如沐春风般,笑而不自知。

日暮,悬在树梢各处的羊角宫灯次第点亮,千树万树,明灯盛放,将整个秦淮河街市照若白昼,灯海一般。

最耀眼的便是夫子庙前的灯会,硕大的荷花灯宛若天灯盛放在秦淮河正中,粉红的花瓣缓缓转动,流光溢彩,美轮美奂,最有趣的是,每当那一面花瓣转过来时,上头便显现一灯谜,谁若是在这个空档猜准了,必得大彩头。

人山人海,聚在夫子庙前的汉白玉宽台猜谜。

崔沁被婆子女卫护着挤在一处花丛旁,指着那花灯好奇问慕月笙,

“你可知那花瓣为何能显现灯谜?”

慕月笙含笑解释,“花瓣上贴了灯谜,有人在里侧掌灯,每当花瓣转向行人这一侧,那灯光从里射出,自然能看到灯谜,待它转过去,灯光消失,自然就不见。”

“可那灯谜回回不一样。”

“那定是花灯后面一侧,有人在随时替换。”

“原来如此,也是奇思妙想。”

灯光将波光粼粼的水面染得五颜六色,远处画舫徐徐穿过,带出一连串深长的涟漪,舫内灯火辉煌,莺莺燕燕,罗衫裙晃,如蝴蝶般簇拥环绕,琴鼓铮铮,醉生梦死。脂粉花香频频随风相送,时有俏丽女子朝岸边扔一罗帕,笑语嫣然,惹得案上浮狼少年争相哄抢。

人群越发稠密,虽有浮香,也有汗臭。

崔沁终是撑不住摆了摆手,“咱回吧。”

慕月笙颔首,借着宽大的衣袖,牵着她往人群后走去。

因着行人大都被夫子庙前的灯会及画舫吸引而去,旁侧的街市倒没那般拥挤,侍卫将马车停在一墙角处,二人正待上马车,崔沁瞧见一胭脂水粉铺子,打算进去瞧一瞧。

慕月笙原是作陪,偏偏一暗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侧望人群里娇艳的美人儿,

“我先回马车等你。”

须臾,崔沁买了些胭脂水粉出来,被云碧和女卫搀着上了马车。

不远处,李涵江瞧见她要回府,穿过人群捧着手里一盏花灯,追了过来,

“崔姑娘!”

崔沁正挨着慕月笙坐下,将裙摆给理顺,听到这一声呼唤,不由愣住,

对面的男人脸色显见不虞,面具不知何时被取下,露出一张冷白清隽的容颜,他慵懒地靠在车壁上,眉眼沉沉盯着崔沁,瞧着像是不快,更多的倒是委屈。

崔沁顾不上安抚他,隔着车帘问道,

“李公子何事?”

李涵江拽着花灯,一时怔住。

他原喝了些酒,被士子簇拥着解了不少灯谜,些许姑娘明里暗里想讨他花灯,均被他拒绝,他是新科状元,又是名门之后,这次回金陵,李家门槛都被媒人踏破,父母也欲为他择一新妇。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就想起了崔沁。

刚刚茫茫人海中,不经意瞥到她,她笑靥如花,玉柔花软,那张芙蓉面便像刻在脑子里,怎么都拂不去,无可名状的情绪便涌上心头,一时脑热追了来。

可眼下听到她清凌凌的声音,如同被冷水浇醒一般,理智登时回防。

他与她之间,隔山隔海,是怎么都到不了一处。

“我...想起来你还不曾送我小楷呢。”

情急之下,想到这个借口,李涵江复又从容朝那珠帘一笑,

“崔姑娘,你是燕山书院山长,他日书画怕是千金难求,某不才,想先求一幅,将来家里有弟弟妹妹,也可叫人瞻仰。”

他说的合情合理,又是她先前承诺过的,不太好拒绝。

也懊恼那日一时失察应下此事,她虽是燕山书院山长,赠人书画也算常事,只是李涵江到底是年轻男子,再加上如今.......崔沁觑了觑身旁男人寒霜的脸色,不由苦笑,这小楷是无论如何不能再写。

崔沁手搭在窗沿,正要寻借口搪塞过去,偏偏身后那人覆身过来,侧脸咬住了她的耳垂。

崔沁顿时浑身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