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炮灰公主17(第4/5页)

裴卿身体还未好,便脸色苍白地上了朝堂,恭请皇帝退位后宫,安享晚年,扶持幼帝登基,尽心尽力辅佐。

直到朝纲渐稳,裴卿做出了让所有人错愕的决定——他无视了身上的麒麟蛊,将整个国师府搬到了城门口处。

可只有裴卿知道,唯有每日下朝回到城门口的府邸,感受着体内麒麟蛊躁动的疼痛,他方才能意识到,他还活着。

平日里他会安安稳稳地上朝,稳定朝纲,却绝不揽权;闲暇时,便会怔怔看着大魏的方向,等着一道红影出现在不远处。

她说过,若有机会,她会回京。

他也说过,他会在城门口等着她归来,永远。

他信她。

可是,这日,大魏的探子又来了,探子跪在地上,说:“长宁公主恢复记忆后,大受刺激,从京畿一处荒山上……跳崖自尽了。”

裴卿怔怔听着探子的话,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咀嚼到最后,竟开始不明白“跳崖自尽”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直到一旁的侍卫低声唤了声“大人”,他才终于回过神来,看着跪在身前的探子:“我让你去大魏,是探听些事实,而非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拖下去,斩了。”

探子大惊,到底是一旁的侍卫眼尖,对探子挥了挥手,探子忙起身退了出去。

裴卿没有说话,怔愣良久,转身朝城门口走去,站在城门下,感受着麒麟蛊在体内躁动不安,身子一阵阵刺骨的疼痛传来,意识总算清醒了些。

太好笑了。

探子方才的话,太好笑了。

姜斐怎么会跳崖自尽呢?

她说,她身上的寒花毒有得救,所以她活了。

那么她说有机会会回京,她也定然会回来的。

还有,这个她喜欢的大燕风景。

她一定,还在大魏的王府里,等着有一日,回京,看看她的父皇,看看京城的风景,看看公主府上上下下的人,也……看看他。

哪怕一眼就好。

他有一生的时间,等着她回来。

……

一年后。

陆执安静地提着菜,一言未发地朝京畿的荒山走去,脸上鲜红的“姜”字分外醒目。

周围的百姓对此早已习惯,都知道那荒山上有个哑巴痴儿,日夜守着一处坟墓,没人知道他姓谁名谁,只知道他脸上有个鲜红的“姜”字,应当是姓姜的。

还有一件让百姓津津乐道的事情,便是那一年前以雷霆之势巧夺三军的摄政王,竟然在把持朝纲不过百日后,便将权势给了当朝太师。

听闻,是和他那个至今不肯原谅他的王妃有关。

要说这摄政王和王妃二人啊,也是一对苦命鸳鸯。

这王妃可是大燕最受宠爱的长宁公主,然而摄政王曾伤害过这王妃,致使王妃失忆,后来恢复记忆后,对摄政王仍心存余恨,一走了之。

可怜那摄政王如今双目失明,只能待在王府中,等着那王妃哪日消气儿了,主动回来。此时,王府。

如今的楚墨彻彻底底成了药人,一生须得吃蛊药。他的血成了宝贝,可解百毒,但对他自己却半点作用都不起。

至于他的眼盲,许是酒癫觊觎他的血,便留在了王府,每日替他针灸医治,虽说希望不大,但也算是有个盼头。

今日,是酒癫最后一次为他的双眼施针,若是还不能恢复,此生便再不能重见光明了。

对于这双眼睛,楚墨是无所谓的,可是,他想去找姜斐。

她也是他唯一的动力。

王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说,姜斐那日失魂落魄从他的房中离开后,便去了城郊一处院落居住。

他知道,定是她恢复记忆后大受刺激,仍旧不肯原谅他以往的伤害。

他去过那处院落,虽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但却听见她对他说:“待你双眼恢复,再亲自来接我回去。”

他答应了。

一个瞎子,配不上他心中那个明艳的姜斐。

所以,他配合着酒癫的施针治疗,日日老老实实的服药。

她是他唯一的希望。

终于到了最后一日。

可是,当酒癫将银针拔掉后,他的眼前依旧一片黑暗,酒癫在他面前挥了挥手,问他可能感受到什么。

楚墨没有说话。

他能感受到手挥过后残留的风声,却看不见任何。

失败了。

他依旧是个瞎子。

可是,他还是很想姜斐。

他的斐斐。

楚墨起身便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走去,他想见她,想得发疯。

周围一阵慌乱地脚步声,楚墨甚至听见暗卫飞快朝外离去的声音。

等到他终于到了城郊那处院落后,下人说姜斐出门了,一会儿才能回来。

他在门口安静地等待着。

不知多久,终于听见了女子缓缓而来的声音,伴随着那一声熟悉的:“王爷。”

楚墨循着声音望过去:“斐斐……”

话说了一半,却又僵住。

他感觉到自己眼前开始慢慢浮现一点光亮,感觉到周围的景象逐渐有了颜色,感觉到……长期处于黑暗的双眼,此刻能隐隐约约看清眼前的人了。

而后,慢慢清晰。

楚墨怔怔望着眼前的女人,良久笑了出来:“斐斐,可以唤我一句‘楚墨’吗?”

他看见眼前的女人飞快朝一旁的侍卫看了一眼,而后满眼惊惶地唤他:“楚墨。”

楚墨笑了笑,没有上前,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侍卫跟了上来,楚墨只挥挥手,说自己想一个人静一静。

当侍卫离开,楚墨寻了个没人的角落,终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那个女人,不是姜斐。

只是一个和姜斐的声音一模一样的人罢了。

他甚至不知道……他的斐斐去了哪里。

……

陆执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踪自己,却并未在意。

这条命,谁想取便来取就是了。

可直到他回到房中,那人都没有现身。

陆执做好了两人份的饭菜,盛了两份,一份自己吃完,一份放在一处坟墓前,坟墓周围没有一株杂草,干净整洁。

待吃完饭后,他又安静地拿出一本话本,轻轻地念了起来。

他不是哑巴,他只是只对她说话而已。

念完了,夜也深了,陆执回了屋子休息。

在他离开的瞬间,一道人影徐徐走了出来,怔怔走到坟墓前,看着墓碑上的文字,长久不发一言。

良久,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姜斐”二字,低笑出声,声音喑哑难听。

“冷不冷?”他低声问着。

“第一次嫁给我,第二次还是嫁给我,斐斐,”他笑声停了,“只有我,有资格去陪你。”

第二日,陆执醒来时,习惯地去墓碑前清扫多余的尘埃,却在看见倒在墓碑前的人影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