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想活着没错(第2/5页)

“一个母亲的责任,在成为一个母亲前,她是一个人,一个有思想,同样也有感情的人。母亲,就该为了孩子牺牲一切,才算是母亲吗?

“她心有所属,曾也想过要跟我阿爹过一辈子的吧,是以生下了我。旁人可以指责她的不是,但我凭什么?她纵然从来没有养育过我,已然生下了我,给我一条命,这份恩情我已然无法偿还。恨她,我确实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比起她心里有着别的男人,却和我阿爹在一起,我更乐意她离得我阿爹远远的,有多远走得有多远,才能让我阿爹遇上阿娘,能有一个一心人,两人相伴相守。那不比两个不欢喜的人绑在一起更好?”

萧宁确实从来没有恨过莫忧,既是因为没有这个时间,也是因为她认为没有资格。

清河万万想不到萧宁会是这样的想,显得怔怔地望向萧宁,“不恨的吗?”

萧宁再次郑重地点头,表示清河郡主并没有听错。“公主将来想嫁个什么样的人?”有些疑惑得以解决了,可是同样的,清河郡主对别的事又起了好奇心,急忙地追问萧宁,想知道萧宁怎么想她的婚事。

额,这个问题很多年以前就有无数人好奇了,可惜到目前为止,只有清河郡主问出口。

萧宁一下子笑了道:“合适的人。”

这个答案是清河郡始料未及的,惊愣了半响后,清河郡主再问:“公主不想嫁一个心之所喜之人,他亦喜于公主?”

明明萧宁想让她和贺遂终成眷属,为何却并不想寻一个心仪之人?

闻之,萧宁笑意更深了,“你能遇上一个你喜欢,又喜欢你的人,本就是莫大的荣幸。但,我并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欢喜一个人。既如此,我又有何资格要求旁人欢喜于我,一心一意的欢喜?”

一味的付出,一味的索取,从来不是萧宁认为应该的。

她既不想付出太多的感情,自然亦不会期许于旁人爱她入骨,愿意一生一世围着她转。

况且,将来她要是真走到某一步,那样的情况,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可以接受的。既如此,萧宁就更不想去要求谁来爱她,或是不爱于她。

清河郡主绝想不到萧宁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因为没有时间去欢喜一个人,所以亦不要求任何人来喜欢她?

“将来,公主会觉得可惜吗?”清河郡主听是听进去了,总是想了解萧宁更多一些。

“这世上难道除了儿女私情,再无其他了吗?想想你的亲人,朋友,伙伴,甚至还有你的敌人。

“就连这世上的风景,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节,都有不一样的景致,这一些难道不值得我们去追求?

“将心思放在怨怼上,以为没有一个男人,得不到一个男人的欢喜,便生不如死?难道你活在这个世上,只为了求得一个男人的欢喜。你的人生竟然如此的廉价吗?”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问出,萧宁眼中闪烁着叫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清河郡主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毕竟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她虽然聪明,总是尚未完全跳出女子惯性的思维。以为这世上的女人,总该寻个喜欢的人,相伴一生才是最大的美满。却忘了,人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从来不是为一人而已。

她从前一直觉得,她以萧宁为目标,此后一生,绝不忘此心。

她以为自己离得萧宁很近,近在咫尺,不想是她太自以为是,对儿女私情,清河郡主一向以为那是人生必须之物,如今看来,是她想错了。

“子常,你想改变一些规则,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你要好自为之。”观清河郡主的态度,她所考虑的不仅仅是一件事,只怕其中还有什么是萧宁所不知的内情。

既如此,萧宁好言相劝,盼清河郡主切莫思虑事事周全,样样顺从她意。

清河郡主垂下眼眸,最后抬起来冲萧宁道:“我的生母还活着。”

萧宁......

竟然还活着吗?

萧宁眨了眨眼睛,她记得清河郡主的生母本是宫中女婢,多年来并不得圣宠,加之先帝崩逝,冲帝继位,似有耳闻,人已然病故,清河郡主突然告诉她,某位应该死去的妃嫔还活着,不怪萧宁惊讶。

“千真万确。我自己的生母,陪伴我许多年,我绝不可能忘记。”清河郡主并不觉得说出这样一个秘密有何不可,但这语气中的平静,在萧宁听来颇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活着,你不欢喜吗?”萧宁很快察觉其中的怪异之处,有此一问。

抬起头,清河郡主与萧宁对视,“她活着,我原该欢喜,但,我才知道,当年韩太后是以假死将她送出宫,送到某人府上,让她成了旁人的姬妾。”

靠!这绝对是萧宁想不到的。韩太后,她是连死去皇帝的姬妾都不愿意善待一二吗?竟然如此待人。

清河郡主并没有就此停止,看出萧宁的惊讶,她继续地道:“后来,京中大乱,她又辗转落于他人之手,如今,在赵府,我见过她一回。”

萧宁不算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但这一个又一个的消息丢出来,炸得她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我之所以知道她还活着,是因为赵十四郎。”清河郡主再有言,萧宁吸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他一直用我的生母威胁我,赵家人,我生母活着的事,除了姑母外,都知道了。”

知道,便都会看不上清河郡主。

“你的母亲并没有错。”萧宁这些日子一直跟清河郡主在一起,自知这一位若不是难受到了极致,断然不会将话说出口。

清河郡主一怔,满目皆是不可置信,“公主说,我的母亲没有错?”

萧宁颔首,掷地有声地道:“你的母亲何错之有?她在深宫之内,不能与太后抗衡,落于他人之手,同样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如今,无论她身处何处,非她所选,若无力反抗,无法与他人抗衡是错,那就算错吧。”

然而,清河郡主舔了舔唇,带着几分不确定地道:“可是,女子若是失节,不该以死明志吗?”

“子常。”不想清河郡主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萧宁大声地喝斥一声,不难看出她的不悦。

“何畏失节?何谓明志?所谓节,不过是男人为了控制女人,扼杀女人脱口而出的话。

“有错的人明明是那些包藏祸心的男人,是那些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为何女人要为了男人的错去死?人命只有一条,求生有何不妥?”

萧宁万万想不到清河郡主有此想法,厉声欲将清河郡主骂醒。

“我的母亲没有错?”清河郡主眼中泛着泪,带着几分不确定地再问。

“若沦为他人玩.物,无法挣脱他人摆布,只是想活着是错,那便是错吧。”答案,萧宁不可能帮清河郡主答得了,这个坎,若是清河郡主自己过不去,旁人亦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