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人无信不立

这一刻,韩靖竖起了耳朵,萧评问了之后,对方马上要回答。

贺遂开口道:“为何要让他知道?”

这话落下,萧评甚为赞同,“不错,为何让他知道结果?”

至死,不知儿子是生是死,究竟希望是不是希望,难道不是对韩靖的折磨。

韩靖目眦欲裂,正欲开口,贺遂已经挥剑砍下他的头颅,弯腰提起韩靖的头颅道:“将韩靖人头挂于城门之上示众,好让天下人知道,他已死。”

“扬州,由萧氏接管?”萧评在这一刻不忘问出最重要的一点,贺遂毫不犹豫地道:“任君处置。”

便是同意萧评接管扬州,这样的态度,引得简明多看了几眼。

“韩靖共有三子,长子行踪不明,萧公?”贺遂显然将韩靖说的话放在心上,急于想知道究竟那一个人是不是活着。

“发现逃离扬州的船只,不只一艘,其中确实发现韩潜行踪,我们命人追去,他竟然引火焚船。等我们将曲昆拿下后,靠近船只时,船已经沉了。”前来禀告的人,正是要将事情经过细细讲解,脸上露出几分无奈。

萧评脸色不好,“扬州内擅长水性之人不知凡几,纵然船只沉落,也要将船捞起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绝不允许不清不楚。”

韩靖心思百转千回,他敢放话,韩潜此人,萧评亦见识过,胆识和气度、见解,在同辈中人而言都是万里挑一的。

这样的人由韩靖培养,再从这场劫难中活下来,再历磨难,将来必如韩靖所言,会成为他们萧氏的心腹大患。

既如此,萧评岂能让他活下来。

韩潜生或死,萧评都必须弄清楚。

“着扬州戒严,彻查所有出入人员。劳你绘出韩潜容貌,我命人四下查找。”萧评既然下定决心,断然不会让韩潜有任何机会逃脱。

无怨立刻应下。

“曲昆此人,立刻送回雍州。”萧评继续下令,旁边的人听得一愣。简明问:“此人乃韩靖义子,对韩靖忠心耿耿,素来又极是骁勇善战,何不杀之以绝后患?”

和曲昆交手后,简明意识到对方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将才,又怎么会愿意让这样的敌人活下去?

劝服他归顺绝无可能,否则简明也不会说,他对韩靖忠心耿耿。

“我自有用处。”简明内心的疑惑,萧评不打算解释到底,一声吩咐,立刻有人去办。

简明既心知阴谋算计比不过萧评,岂敢多嘴多舌。

人要是送到雍州,交到萧谌和萧宁手里,其实更好!这两位脑子比他好得不要太多,必然知道究竟该如何才能保证对萧氏有利。

想通这一点,简明立刻把嘴闭上,再也不敢多言。

萧评接连发令,又有人小声的询问,韩氏的人就此曝尸街头怎么都不为过,莫忧呢?

莫忧毕竟是萧宁的生母。如何处置韩氏的人都不为过,但放任莫忧和韩氏的人一起不管不顾,万万不能。

其实一众人心中还有另一层疑惑,不知将来萧评该怎么向萧宁交代。

杀母之仇,纵然莫忧对萧宁只有生恩,终究还是萧宁的生母。

“厚葬,立碑。”萧评没有一丁点犹豫。至于众人心中的疑惑,萧评早在动手的那一刻早已经想好,并不畏惧任何结局。

至于将来萧宁会怎么看待萧评这一行事,萧评只知绝不能容莫忧活着。

***

扬州得以攻破的好消息很快传入雍州,萧谌虽然早有预料,还是大喜过望,但与之而来,还有另一个消息。

得知萧评既然亲手杀了莫忧时,萧谌的脸色微微一僵,随后又是释然。

转眼立刻想到萧宁,萧谌一刻都坐不住,马上寻萧宁去。

正好碰到萧宁刚从外头回来,父女二人在门口碰上。萧宁看萧谌的表情,随口一问:“阿爹,这是要找我?”

“刚从书院回来?”萧谌的心思藏不住,瞧着萧宁身后的人,并没有直接说话。

萧宁有什么不懂的,父女间就没有什么话不能说的,萧谌欲言又止,只能是不适合外人听见。

有些是萧宁又怎么可能不曾听闻,面对萧谌的样子,立刻朝身后的人打发,“你们先下去吧。”

父女有话要说,不想让外人听闻,谁又敢多问。

得令的众人各自散去,萧宁缓缓走到萧谌的身旁,“好些日子没陪阿爹走走了,我们出去散散步?”

“也好。”自打萧宁回京之后,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根本不给萧谌思虑的机会。

父女二人一并往外走,出了府门,守卫两人的黑衣玄甲,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敢走得太近。

“扬州诸事,你都听说了?”萧谌开门见山,萧宁也不绕弯子,“是。”

“你五伯所为,乃我授意。”萧谌直接了当的承认。萧宁微微一顿,随后道:“阿爹难道以为我会不懂五伯的用心良苦?韩靖此人,非等闲之辈,诸多谋划,纵然身死,谁能保证再无算计?

“一个连自己的死都能利用的人,他身边的人,又有哪一个不能利用?

“当年她同阿爹和离,于我也只有生恩。我欠她恩情,萧家从来不欠。说我凉薄也好,无情也罢,我并不觉得五伯对她痛下杀手有何不可?”

莫忧对萧宁来说,就只是一个生下她的母亲,等同于一个符号罢了。

突然听闻莫忧身死的消息,萧宁的确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在预料之中。

兵马出动是为夺下扬州,扬州城破,韩靖必死无疑。韩靖一死,莫忧又怎么能活?

萧谌听到萧宁的一番话,眼中流露出了赞许。

“你能不执着于其中,我很高兴。其实我们谁都怕你一不小心认死理。她是生你的母亲,这是无法抹杀的事实。我也从未想让你不认她。毕竟十月怀胎,生产之痛,九死一生,她皆为你受了。

“你五伯已经命人厚葬立碑,来日,你到她坟前,给她上一炷香吧。你欠她的恩情,这辈子还不了,下辈子再还。”

言尽于此,也是希望萧宁不要再将此事牢记在心。

莫忧生她一场,她该牢记此恩。然人已死,萧宁欠莫忧的,这辈子无法偿还,只能下辈子再还。

“是。”下辈子,是真有下辈子,毕竟萧宁已经经历了所谓的下辈子。

“扬州具体事宜,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萧谌心知萧宁掌握的具体消息远远不是他可比,现在的情况于他们而言是大好的局面,接下来如何行事......

“五伯会寻韩潜的。比起寻韩潜,我更想知道五伯对贺遂的心思。”贺遂现在代表的是梁州,梁州是不是要顺势纳为己有,需得运作。

萧谌给了萧宁一记你果然是人精的眼神,萧宁道:“我们与贺郎君有几分私交,他亦是聪明人,定能明白如今的时势在谁一方。曹根,他以为他能挟先帝之陵墓而要挟人,要挟得了一时,要挟不了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