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欲改规矩

伺候的人守在萧宁的身边,寸步不离,就是孔柔也整夜守在她的床边,瞧着她不错眼。

萧宁安睡了一夜,直到大中午才起来。

睡够的人神清气爽,伸了一个懒腰,下榻连蹦了好几下。

“小娘子醒了。”瑶娘缓缓的走进来,萧宁不见外的挥挥手,“看来是有要事。”

“正是,小娘子歇歇吃好了,妾与小娘子细说。”瑶娘手里端着不少小菜,尽都放在案上。

萧宁洗漱后坐到瑶娘的身边,“这是阿娘的手艺。”

“夫人守了小娘子一夜,天亮才回屋。”一旁一个十六七岁侍女阿青开口,萧宁点了点头,“得闲我去看阿娘。”

话说着端起粥,就着小菜利落地解决了。

“小娘子记得上回那位司乐坊的玉嫣姑娘?”瑶娘等着萧宁吃完这才开口。

“自然记得。她与世族有深仇大恨,尤其是崔家。倾尽全力要置崔家于死地,其心不灭。然我与她谈过,提醒过她,若她使出跟崔家同样的手段,置崔家于死地,我必不容于她。”

萧宁也知道,雍州氏族犯下的过错,要他们死的人不知凡几。

可以想像,玉嫣如何绞尽脑汁地以为抓住世族们的把柄,可以置他们于死地,以报大仇。更以为骠骑将军府会帮她。

结果令她大失所望。世族纵然犯下滔天大罪,终究活了下来。

萧宁更忘不掉的是,玉嫣当时在离开骠骑将军府时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恨意。

萧宁能理解玉嫣的报仇心切,也明白世族们都不干净,在他们的手里,不知沾染的多少无辜人的性命。

可是,在玉嫣之前,萧宁已经答应过崔攸,不会因为从前的事情置他们与死地。

萧宁需要笼络人心,更不想给天下世族一个错误的信号:他们萧氏容不下世族。

在雍州之前,世族所为是在大兴朝的庇护下。既往不咎,仅限于从他们萧氏正式接管雍州开始;此后,世族必须遵纪守法,一旦有违,必杀!

萧宁需要给世族们一个机会,也是给萧家一个机会,为此纵然玉嫣有恨,萧宁顾及不来!

“小娘子跟她谈过,必然看出来了,她不是寻常娘子。最近她笼络人心,意图灭世族。”瑶娘之所以心急的赶来,正是因为如此。

“报仇心切的人,做任何事都不奇怪,你的意思是?”萧宁并不意外,毕竟当初警告玉嫣的话,玉嫣离去的时候满腹怨恨,又怎么会把萧宁的话当回事。

瑶娘道:“小娘子不以为这样的人若能为我们所用,是我们的幸事?”

显然,瑶娘是看上玉嫣,想将这样的人物收为己用。

“纵然她报仇心切,想必也能理解小娘子的苦衷,况且,比起报仇,想必如何让她的家族振兴,她必心动。”瑶娘低头一笑,透着志在必得。

“这么说来,你是别有所得。”萧宁相信如果其中没有缘故,必不能让瑶娘对玉嫣如此心动。

“妾特意命人查查玉嫣家中之事,找到她的家人。”瑶娘浅浅的一笑,镇守后方的人当然不能闲着,自当想方设法为萧宁收拢人心,再不济也应该将不安定的因素解决。

萧宁点了点头,“好,那我去会会她?”

既然瑶娘都准备齐全,萧宁自然不能干等,这就出门?

“宜早不宜迟,倘若她当真杀人害命,纵然小娘子和我有心,也救不回她的命。”瑶娘根在萧宁身边多年最是明白,萧宁不喜的是那等草菅人命的人,无论任何人,无视律法,她皆不能容。

“所以你一定要去司乐坊,有事你担着。”说来萧宁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去过教坊。

半大的孩子出入那样的地方,也不知道萧谌知道是何反应。

“若是将军知道,小娘子出入教坊是为救人性命,必然不会责备。”瑶娘眨了眨眼睛,并不认为萧谌是那愚昧的人。

“若能瞒过大家,自然最好。”萧宁毫不避讳的承认意图瞒天过海。

瑶娘闭上了嘴,这可是在骠骑将军府内,能不能瞒过众人,应该看的是萧宁的本事吧。

面对瑶娘不做声,萧宁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不打算揽事儿。

“容我更衣。”萧宁起身拍拍身上的衣着,命人更衣。瑶娘浅浅一笑,妩媚动人。

萧宁随瑶娘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郎君就那么出现在司乐坊的前。

□□,并无几人,坊里的伶人都在排练,瞧见萧宁他们进来,微微一怔,有认出瑶娘的人,急急寻管事。

跟在他们身后的小郎君,如何也想不到两个女人,一大一小的竟然会来教坊这样的地方,完全傻了眼。

瑶娘神色平静,似乎来的是再寻常不过的地方。等看到一旁教坊的管事时,瑶娘相信管事定忘不了萧宁。

“小娘子怎么来了?”管事听说瑶娘来时,这位可是萧宁身边的人,管事一向消息灵通,对她略有耳闻,颇是惊讶。万万想不到,来的不仅仅是她一个,最要命的那一个也来。

萧宁被人烙上不好招惹的标记,面对管事,微微一笑,“这般年纪,只闻教坊,未见其状,特意前来瞧瞧,管事不介意?”

哪怕管事耿耿于怀,敢说介意?

“来者为客,小娘子请。”其实教坊属朝廷管辖,换而言之,萧氏掌雍州,雍州内众人需听令于萧氏,区区教坊中人,生死不过萧氏一句话的事,管事明了。

萧宁面带笑容,“管事不必忧虑,我若有心寻你们司乐坊麻烦,不需要我来。”

这可是实话,教坊什么地位,萧宁又是什么身份,若是有心对付区区教坊,脸不必露,一句话便可解决。

管事不过是忽见萧宁,心下忐忑,萧宁言明,细想亦是此理,放松心弦。

“小娘子请入雅座。”管事心下大定,亦懂礼数,按最高的礼节款待萧宁。

萧宁半分没有她是女郎的自觉,眉开眼笑地道:“既来教坊,不闻歌舞,岂不白来一趟?”

瑶娘道:“妾无异议,但不知将军若闻小娘子观歌舞,是何反应?”

不料萧宁挥手,“若是郎君,阿爹必举棒相向,我是女郎,不畏。”

她是女郎,欣赏歌舞做不了什么事。

“此间既是司乐坊,该传什么话,什么话不该传,想必管事有数。”萧宁话说着,流露出对管事的信任,落在管事的耳朵里,何尝不是警告。更叫她心里苦。

“自然,自然。”管事连连保证,暗暗思索,该如何让人闭嘴,不该传的话,绝不可泄露半句。

之前和萧宁照面,管事居于下风,很多不想说的话都说了。

几个月不见,观萧宁越发沉稳老练的样儿,管事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绝无半点忽悠萧宁之心。

萧宁满意了,她就知道管事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