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宁可架上药生尘①②(第2/4页)

“风大夫,你让我咋谢你好哇!”

松开之余,排长还给了风红缨后背感激一锤,直锤得风红缨咳嗽连连。

这男人,下手贼重。

排长直性子没注意到自己拍疼了风红缨,坐下来左手拉着风红缨,右手拉着全叔大声说着话,兴奋的像个一夜间娶妻又纳妾的小年轻。

风红缨和全叔都不介意排长这番举动,反倒是篝火堆边的顾君生和陈岁险些将白牙咬碎。

听到咯吱咯吱的磨牙声,风红缨隐晦地抬眸看了对面两个男人一眼。

两人接收到风红缨的目光,立马笑脸相迎。

注意到身边的顾君生/陈岁摆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痴笑脸,两人的笑容同时僵住。

顾君生/陈岁:你也喜欢大小姐?!

见对面两个男人又开始咬牙切齿,风红缨头疼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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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医护兵晓慧带着中医队伍来到伤员营地。

纵是全叔等老大夫见识过各种疑难杂症,但他们还是不敢置信自己当下看到的一切。

仅有的几个能遮风挡雨的帐篷里全是伤员。

全叔倒吸一口凉气,放眼望去,他在帐篷里找不到一个四肢齐整的战士。

止血草药不够,他们就用草木灰堵住淌血不止的伤口。

取不出子弹,那就不取,绑紧的绷带被血染成黑色都不去动它。

这群二十啷当岁的小兵们就这样硬撑了五天。

看到眼前这冲击性的一幕幕,一行老中医忍不住抬手抹泪。

好在大家常年和病患打交道,抽噎几声后,众人赶忙展开救援。

风红缨蹲下身,就近解开一个小兵腹部的绷带。

说是绷带,其实是几块脏得看不出颜色的破布条子。

绷带系得非常紧,拆开蝴蝶结,最里边几层布死死粘着血痂扯不动,一扯小兵就抽气呜咽。

“别怕。”

一道轻柔的女声传入小兵的耳中,昏迷中的小兵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捂住了自己疼至痉挛的腹部。

那双手用得力度刚刚好,随着一股股清凉的粉末倾覆到伤口上,小兵只觉整个人飘在软绵绵的白云之中。

睁眼一看,半趴在自己两腿之间的竟是之前送温暖的城里大小姐。

如此尴尬的姿势一下羞红了小兵的脸,愣头青不顾散开的绷带,强撑着一口气往后直退,带出的力度刺啦一下将腹部黏糊糊的绷带扯开了。

“艹……嗷呜呜……”

小兵疼得冷汗直冒,碍于大小姐是女人,到嘴的国粹语言愣是拐了个十八弯。

风红缨木着一张脸靠近小兵。

这么一扯也好,省的她拿药粉一点一点地揭开,太费事,只是可怜小兵受这一遭罪。

小兵疼得说不出话来,捂着腹部没力气再去羞愤自己光溜溜的身子被风红缨看尽。

风红缨来时带了不少麻醉中药,敷到伤口上后,小兵很快镇定下来。

风红缨下手稳准狠,切开皮肉,取子弹,缝合,上药……动作麻利。

待小兵反应过来时,风红缨早已挪去了其他伤员那,留下关顺子抱起小兵来到一间干燥的帐篷。

这间帐篷是排长临时搭建给风红缨等女中医睡觉用的,现在用来安放动过手术的伤员。

关顺子负责看管这些伤员,一旦有人出现术后发烧感染就第一时间喊风红缨。

中医不是神,即便拼劲了全力也没能将一些伤势过重的战士从死神手中拉回来。

“打起精神来,还有好些伤员等着咱呢!”

风红缨抬脚踹了下蹲在帐篷外偷偷抹泪的顾君生。

为了逗顾君生振作,风红缨文艺了一把。

“如果哭有用,我的泪水能淹了这片山河大地。”

顾君生蓦然抬眸,晶莹的泪珠挂在眼睑处要掉不掉。

“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这是恩人写在日记本中的一句话,日记本上写的应该是一封信,他无意中瞥到了这一句。

当时只看到这一句,但记了很多年。

风红缨听岔了话音,以为顾君生是在吐槽她不该在这时候说这种夸张的比喻。

“别在这蹲久了。”

风红缨转移话题:“鞋子容易结冰。”

顾君生还在想那句话的事,但风红缨很显然不打算解释。

“风大夫。”

陈岁这个情敌的出现打破了顾君生的思考。

“我们排长找您。”

排长言简意赅,对风红缨道:“明天天约莫要晴朗,咱们得赶在化雪前赶去主战场和大部队汇合。”

排长手底下的兵伤残太多,他其实没把握在敌军二次偷袭之际护住风红缨这些医护人员。

战乱年间的医生是无价瑰宝,尤其是风红缨这一批职业医者,敌军若是知道了势必觊觎。

排长往半山腰瞥了眼,道:“我最担心的还有那个于周郎,他不是个东西,他要是跟外国人狼狈为奸,咱们这一堆人岂不是都要玩完?”

风红缨秀眉一立。

如果于周郎真的窝藏私心投靠敌军,这两天应该有动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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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东方初露鱼肚白,营地的队伍扛着家伙悄悄翻山往主战场的方向走。

重伤战士由陈岁等人背着,有些小兵高烧不退,手里却紧紧握着自己被炸断的残肢。

风红缨对这些残肢做了药物处理,能保持原样很多年。

每个残肢上面都标了小兵们的名字,这些东西到达主战场后会有专门的人收走。

小兵们都以为上面收他们的残肢是想等他们死后一并放进棺材,好让他们留个全尸离开人世。

殊不知并不是。

主战场战事吃紧,去了那就相当于赴死。

想要全尸?做梦。

几颗炸弹丢过来,连筋骨都给你炸成粉末。

收走这些残肢标本是准备等战事结束后埋进烈士陵园用的。

听完这种解释的小兵们非但不害怕还嬉皮笑脸的举着残肢和伙伴们开玩笑。

“宽子——”

其中一个小兵戳了戳背着自己的宽子。

宽子:“干啥?”

小兵将自己的右腿残肢往宽子面前晃了晃,笑得很大声。

“我有肉身进棺材,你没有,哼,谁叫你手指缝上了哈哈哈。”

宽子闷着头往前走,闻言颠了颠后背的小兵,也开起玩笑。

“双子,咱们是一个村子出来的好兄弟,有福同享。我要是在战场上被炸成稀巴烂,我不管,你得从你右腿残肢上切个脚拇指丢进我的棺椁!”

双子笑得没心没肺,鼓掌说这个方法好。

走在后头的陈岁听到两个同伴的笑声心里很不是滋味。

要不是陪他参军,这两人又怎会落到今日这下场。

“风大夫——”

陈岁突然喊住风红缨。

风红缨驻足:“怎么了?”

陈岁:“您能替我问问您身边那位西医大夫做假肢需要多少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