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时易的反思时煜的秘密

时易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其实即使他分化了,他也没能真正拿自己当成个Omega来看待。

他过了十八年的人上人生活,从来都是绝对的主宰者,他一直笃信着自己会分化成为一名高级Alpha,直到遭遇了当头棒喝。

那段时间,他迷茫他痛苦他不甘他怨恨,所有十几年都不曾有过的负面情绪铺天盖地向他倾轧过来,几乎要将他彻底逼疯。

尤其是作为绝对的天才,一夕之间跌落尘埃,这是任何人都无法轻易释怀的,更何况他还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让他经受这些,实在是太过残忍了一些。

所以他拼命努力,在时煜的帮助下,跟学校抗争,跟那群Alpha抗争,跟整个军部制度抗争,甚至于还要跟自己身体的本能进行抗争,一点一点爬上来,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因为他笃信自己是个强者,他所作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拿回自己失去的”。

甚至要比之前做得更好。

但他本质上,对Omega这个身份,是不认可的。

甚至是有些抗拒的。

因为他清楚地明白,Omega意味着柔弱,意味着圈禁,意味着身不由已,意味着被掌控,而这些都是他极度排斥的。

所以哪怕是江逐,他也不会愿意被他标记。

即使他对他的喜爱和疼惜之情已经浓厚到了可以为他豁出生命的程度,但标记不行。

只有这件事不行。

因为这关系到他的自尊。

那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也是他一直努力,想要改变的初衷。

他听了许多风凉话,见识过无数的不公平,更是知道眼下自己得来的一切是有多可贵,那么……

对苏因他们来说呢?

他们一直都是Omega,他们听惯了那样嘲讽不甘的话,他们更是从来没有被公平对待过。

被精心养护着长大,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学习着可能没有任何兴趣的课程为了方便嫁人,不能去触碰机甲因为不能受伤,不能随意出门因为可能会受到侵袭,即使那从来都不是他们的错。

是像他这样从云端跌落来得可怜,还是像苏因他们这样,从来都没有真正看到过希望来得可悲呢?

时易的胸口堵得厉害,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过分。

他相信自己能成功,他从来不甘于现状,他拼了命努力,其实全部都是为了摆脱Omega这个身份给他带来的一切灾难和不公。

他从来没有认可过这个身份。

不认可,所以才会想摆脱。

可那些Omega呢?

眼下的生活,又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吗?

时易有瞬间的迷茫,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看待这件事,但他很确定一件事,他必须要去做些什么。

不光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打破这个本就畸形不公的既定规则。

“你是怎么进来的呢?”时易定了定心,下意识把人往怀里搂了一把,避开来来往往横冲直撞的士兵,仍旧止不住地担忧。

毕竟在没有提高自身的实力之前,贸然来到这种地方,还是有些冒险的。

“你走之后,我选修了药剂学,然后进了韩先生的实验室,这次是作为实习医生,跟着一起过来的。”苏因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时易瞧。

无比依赖地拥着他的腰,脸上的欢喜和雀跃藏都藏不住。

其实他没说的是,他知道韩文轩跟时家的关系,所以当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时,明明有那么多选择,却偏偏去了韩文轩的实验室,更是不惜跟家里决裂,也要跟着一起来这危险的战场。

在这儿他见到了横飞的血肉,焦黑的伤口,痛到几个人都按不住的重伤士兵,还有那些可怕的虫子,但他都没有后悔。

因为这里有时易。

于是那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再可怕,他都能适应。

因为有时易,他似乎就有了希望。

时易轻抒了一口气,摸了摸苏因的脑袋,正准备说些什么,屋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蓬头垢面地扯着嗓子喊,“苏医生呢?病人反应太剧烈,需要加大用量……”

苏因浑身一僵,手臂突然收紧用力抱了抱时易,然后从他怀里挣开来,一边往病房里跑一边回头朝他喊,“你等我……我晚点来找你,等我啊!"

时易整个人还有些恍惚,下意识朝他挥挥手,然后站在原地不动了。

Omega要出现在战场上,除了像他这样战斗型的,就是成为军医,但这一项也是千难万难,毕竟部队里全是Alpha。

这孩子,又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呢?

“怎么了?”江逐见他在发呆,有些担忧地走上来,碰了碰他的脸,紧张地问道。

“没事,我只是突然觉得……”时易轻轻咬住下唇,凝重道,“我好像,很过分……”

他不是Alpha,却也不认可Omega,似乎哪一方的阵营都没法融入进去。

而这一切都源于他心底对Omega先天弱势的观念,其实就连他,都是不愿意成为Omega的,所以才会那么拼命,才会那么想要改变。

明明这对于从来没有选择的Omega来说,才该是体会这种不公最深的。

时易闭了闭眼,用力捏紧了自己的掌心。

他不该只想着自己,也该为他们做些什么。

毕竟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到那份痛苦和不甘。

他更不该总想着逃离,而该接纳。

接纳这个身份,这样的身体,从心底里认可Omega藏在柔弱外表下,跟旁人没有任何区别的坚强的心。

他想,他有了除了变强之外,也需要拼尽全力去做的事了。

“不会。”江逐听到那句话,瞳孔微缩,抓紧了他的手腕,将他捏成拳的手掌强行摊开,轻轻摩挲着上面鲜红色的月牙形掐痕。

轻柔地按了按,又绕着打圈,在时易感到微痒想要收回的时候,将它握进掌心。

他的掌心温热,而时易的指尖冰凉,一冷一热触感明显,时易有些被烫到了,而且这人来人往的,他正想用力挣扎,就听到江逐低声道。

“你很好。”

似乎是觉得力道不够,又加重语气强调了遍。

“非常好!”

时易的心脏猛地一跳,不自觉红了耳朵,整个人都气息都柔软了下来,明明战场上是杀伐果断的煞神,此刻却像温软无害的小猫,诱得人只想在那绵软的发丝上轻揉一把。

而且明明羞得都快要暴躁了,却到底没有挣开他的手。

江逐对时易的所有情绪变化分外敏.感,虽然很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跟他再亲近一会,甚至更亲密一些,但也很清楚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这家伙恐怕会直接炸毛。

所以只能有些遗憾地赶在他彻底暴躁之前把人放开,又帮他理了理被苏因弄乱的衣领,按了一下他的肩,“你不是来看他们的吗?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