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图我什么?

黎觉轻眨眼,眼底茫然,思考着郁松铭说的爱称是什么。

想了想,应该指他外卖名:郁松铭的爹。

……怎么还记得这件事?

他嘴角抽抽,本想开口再度解释,下一秒就听到郁松铭的后半句话,愧疚心瞬间飞出银河系。

你郁松铭也是给人当爹上瘾吗?

黎觉面无表情,指尖上滑软件界面,巴赫G大调第一大提琴组的琴音像是崩了弦,舒缓的前奏曲戛然而止。

太高雅了,不适合他郁松铭。

郁松铭扫了眼黎觉的手机,蓝眸藏在金边眼镜后,让人看不太清。他慢吞吞的说道:“恼羞成怒对交响乐泄愤。”

他惋惜,“巴赫有你这样的听众真惨。”

黎觉:“……”

黎觉开始怀疑原书中郁松铭的真正死因,真的不是因为嘴欠被人套麻袋吗?

他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做个冷静的成年人。忍了几秒,仍憋不住道:“我就送个饭,没想那么多。”

你也别踏马想那么多。

郁松铭手撑着脸,眉头微扬,狭长的眼眸里只映出黎觉一人,他语调漫不经心:“我对别人也不会想这么多。”

有被内涵到的黎觉:“……”

也不怪郁松铭,书中原身自从跟郁松铭结婚后,幺蛾子就没断过。

不是提乱七八糟的要求、就是要分房睡、跟去郁家公司白莲郁松铭对他不好,再到近期的无故绝食,他可谓是在作死的道路上永不停歇。

换了他是郁松铭,对方突然转性给自己送东西吃,也觉得有问题。

指不定是憋什么新坏。

黎觉抿嘴,心底愧疚满满。他左手三指并在一起,立在脸边,浅棕色的眸子映着星点透亮见底,全身都努力表达着乖巧二字。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想通了。”

他和郁松铭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再怎么样,他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黎觉再次强调,“真的,我保证。”

郁松铭衬衫领口开着,儒雅的金丝边眼镜在他脸上多了份斯文败类那味。他扫了眼黎觉因为柔韧性不够,发誓时抖动不停的爪子,不明意味道:“二十万的核桃就能让你吃成这样吗?”

黎觉眨眨眼,没懂对方意思。

郁松铭身子往前倾,拿起手机鼓捣什么。

下一秒,黎觉就听到:支付宝到账二十万元。

郁松铭挑眉:“再吃二十万的吧。”

黎觉:“……”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收钱也没有那么快乐。

……

太阳已然西斜,懒散的躲在云后面,橘意开遍天际,像是涌动的浪花,一层层推向远方。

书房内亮起灯。

郁松铭坐在书桌前,俊挺五官被光映的明明暗暗。修长手指滑动鼠标,越往下看企划,郁松铭薄唇抿的更紧,身遭气压就愈发的低。

董事会的人因着股份问题,都只想自己得好处,争议多,意见也就从没统一过。只是这次,其他人跟着凑热闹也就算了,怎么连郁阮澜都跟着一起?

郁松铭视线落在郁阮澜提出的那几点建议上:将走大众路线的子公司品牌全面推向高端,协助母公司,提升郁家在海外的影响力。

这一点要求还得到董事会的一致赞同。

将亲民路线的子品牌转变为高端品牌,不说这要抬多少咖位,就是流失主流消费者去吸引极少数的富人群体这一点。

亏他能想的出来。

想到这一季度郁阮澜负责的部门造成的亏损,郁松铭躺在椅子里阖哞,疲惫感不断上涌。

等年后还是找个机会把郁阮澜送去国外的子公司锻炼下吧,也省的他和董事会的那群人老混在一起。

咚咚。

郁松铭睨了眼门口,语气淡淡:“进。”

黎觉探头,“阿姨说她今晚有点事,回不来。晚饭让我们自己解决下。”

郁松铭轻抬下颌,示意自己知道了。他重新坐起,打开新的文档开始写企划案。敲了一行,他指尖停顿,掀起眼皮看向门口的黎觉,“还有什么事吗?”

黎觉沉默了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饿了。”

总裁,饿饿,饭饭。

郁松铭:“……”

他面色微变,似是无语又像是其他,“那你点个外卖,这不是你擅长的吗?”

不是上午我吃炸鸡,你搞我心态的时候了?

黎觉对上郁松铭的目光,慢吞吞道:“那我去点螺蛳粉。”

他正转身踏出书房。

郁松铭黑了黑脸,“等等。”

黎觉回头,浅棕色的眸子里带着疑惑。

郁松铭保存文档,摘下金边眼镜后起身。他拿过搁在一旁空空的碟子,走到黎觉身旁,垂眸问了句:“你想吃什么?”

黎觉眼睛亮了亮,“能点菜吗?”

郁松铭:“不能。”

他扫了眼黎觉,似乎觉得对方异想天开:“你当我是厨子吗?”

黎觉:……

那你问得意义是什么?

下了楼,黎觉主动提出去洗碟子。

郁松铭扫了眼他屁颠屁颠跑去洗碗机旁的身影,眸内目光微闪。他从冰箱里取出两颗蛋,想了想,又拿出一盒午餐肉。

火上小锅咕噜咕噜,冒泡泡后郁松铭将挂面下了进去,两颗蛋压在面上,完美成型。巧的是,有一颗是双黄蛋。

郁松铭轻眨眼皮,视线落在双黄蛋,有些失神。锅内热气涌出,白雾蒸的郁松铭神情愈发朦胧,他眼睫微垂,那双带着蓝意的眼瞳隐在云雾后,闪烁着不为人知的光。

厨房外,碟与碟碰发的清脆声召回郁松铭的神。他关掉火,简单调了点香油盐醋,将锅里的面分成两碗。

黎觉不知何时凑到他身旁,“需要我帮你端吗?”

郁松铭瞥了他一眼,往旁边让了让。

黎觉:……其实他就是客套下。

到底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黎觉扫视一圈,拿起洗碗机旁铺着的丝绸垫,迅速在碗上缠了一圈。

郁松铭无语,“你干嘛?”

黎觉食指在丝绸垫外试探了下,快速缩回:“直接端很烫手。”说着,他又绕了一圈。

郁松铭看不下去,一手各端起一个碗,大步走向餐厅。

黎觉眨眨眼,补了句:“谢谢,不过我自己可以的。”

“你可以,那块丝绸垫说它不可以。”郁松铭神情复杂,“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

郁松铭慢吞吞将话补全,“丝绸垫哭泣的声音。”

“......”

黎觉:信不信我比它哭的更厉害?

......

说实话,黎觉在看到那清淡的面汤时,不由回想起中午那顿宛若白水拟态的饭。

本来已经做好艰难下咽的准备,他夹起一筷子面放进嘴里,愣了下,味道意外的可以。

忍不住他又吃了口,发现藏在面下的玄机。